皇城外的冷风瑟瑟,顾羲凰下车后刻意拢了拢斗篷,她抬头扫了眼高高的城楼。城楼砖墙的颜色老旧,被岁月风雨侵蚀,也不知见证了多少乱臣谋逆。朱红色的城门两侧立着两列皇城护卫军,各个金甲横刀,代表皇家威仪。
白衡英与宗辛走在前面,顾羲凰与两人隔着三四步的距离,她每走一步只觉得步伐沉重。
皇城守卫自然是认得白衡英的,对他行了礼,循例对三人搜身,确认没有利器后才放行。皇城外的马车不得入内,三人入了城门后立刻有轿辇相迎。
领班的内官是许苑的心腹名唤周衍,见到白衡英入宫立刻兴冲冲地迎了上去。
周衍行礼道,“肃王殿下入宫了,如今是要先去羽华宫向贵妃娘娘请安呢,还是直接去奉华殿后殿小坐?”
白衡英自然认得他,只客气道,“周内官在外面站了许久,这差事实在辛苦。不知我的几位王兄可去了奉华殿?”
周衍眼珠一转,笑道,“只有惠王殿下先到一步,在奉华殿中替太子殿下分忧呢。”
白衡英心道,如果只有白衡苏在的话倒也不必在意顾羲凰会处境微妙,如果贸然带她去羽华宫中,怕是会更尴尬。
“那就劳烦周内官先送我们三人去奉华殿吧。”
周衍笑着颔首,引着三人上了轿辇,特意多瞧了顾羲凰两眼。按照宫中的规矩,能随各位王爷入宫赴宴的多半是府中的女眷,或是恩赏的心腹。据周衍所知,肃王府中既没有正妃也没有侧妃,这位女眷能跟随着一同赴宴,想必身份不容小觑。
奉华殿乃是皇城之中东边最大的一处宫宇,日常闲置,只有宫宴之时才会启用。平日里如果仅是皇家宴会,也不必动用奉华殿,只有除夕夜宴这般人数众多的宴席才会在此筹办。如今殿内正灯火通明,宫人们往来频繁,看着好不热闹。
白衡英下了轿辇,周衍安排的宫人正准备为他引路去偏殿小坐,他站在殿门外看着来往的宫人,心中感慨。到底是太子督办除夕夜宴,皇宫中人谁也不敢怠慢,就连太子自己也是谨慎行事,生怕出了差错。想起不久前的中秋夜宴,正是襄王牵头主办,这次太子是打算夺回一丝颜面吧。
白衡英正低头笑着准备让宫人引路,只听殿门口一个声音高声唤道,“四哥来的好早啊。”
白衡苏三步并做两步,小跑着从阶梯而下。他今日着一身金色,远看雍容华丽,近看只觉一身英武之气,肩背挺拔有行军之人的风采。白衡苏只比白衡英小半岁,两人虽是同年所生,但白衡苏这几年都在军中历练,风吹日晒,脸上沧桑可现,看上去倒是比白衡英老成不少。
白衡苏停在白衡英面前,礼貌地对着他作揖一拜,白衡英连忙扶起他,笑道,“伯同,你我兄弟,不必行礼。”
白衡英拍了拍他的肩膀,笑道,“大半年不见,你倒是越发健硕了,看着也比我高了不少。”
白衡苏回道,“军中历练辛苦,不健硕一些如何提得起刀剑?我倒是听说四哥的身体越发不好了,这几个月风寒侵体,缠绵病榻,脸色看着也不太好。要不开春之后向父皇请旨,随我一道去军中历练吧。”
白衡英应道,“好啊,只是伯同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话,到时候要是悄悄跑回军中,回来可是要罚你请我吃酒的。”
兄弟二人相谈甚欢,这时宗辛和顾羲凰的轿辇才到殿门口。宗辛先行一步下了轿辇,看到他们正在说话,不好上前,便停了停等着顾羲凰一同上去行礼。
顾羲凰的轿辇停下时,白衡苏正好将目光瞟向这里。他见到宗辛站在一旁,猜不到轿中会是何人。只见一只如玉白皙的手掀开了轿帘,纤纤玉指映在黑色的轿帘上,白得格外夺目。第二眼看到的就是她的眼睛,淡漠疏离的眼神让他禁不住多看了两眼。
正与他说话的白衡英,发现他心不在焉地看着前面,打趣道,“伯同看什么呢?怎的看的如此出神?”
白衡苏意识到自己失态,连忙回过神来,应付道,“没什么,就是看到少虚也来了。”
白衡英觉察出不对,白衡苏方才的眼神不像是看到少虚的神情。他转过头看到顾羲凰正从轿辇下来,寒风卷起她身侧的斗篷,他的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。
白衡苏问道,“四哥,和少虚一同前来的这位女眷不知是何人?”
“是我府中的贵客,潇州的朝夕先生,顾羲凰。”
白衡苏心道,这个人就是帮助襄王对付太子的朝夕先生顾羲凰。他惊讶于白衡英地坦诚,问道,“好像是听说过这个名号,我记得当初朝夕先生可是被二哥请回京城的,如今怎么会是四哥府上的贵客?”
白衡英笑道,“当初的确是二哥请她来的京城。不过我遇见她时,她在京城中孤身漂泊,一个女子实在可怜,我便收留了她。朝夕先生在潇州负有盛名,虽是女子却有不输男子的胸襟抱负。我与她是良师益友,今日带她进宫参加除夕夜宴也是为了让她见见世面。”
良师益友。
白衡苏听出这话中的意思,不由笑了起来,看来白衡英与顾羲凰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。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这件事,不过顾羲凰一个平民之女,的确也是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