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宇风微微抬起头,一双深邃的眼睛与杜宇生的眼神对视着。
“戴雨浓的狡诈聪明,远非二哥想象!”杜宇风轻声说道,“他没有接受你给他的安排,反而让你给他做了一个登机赴死的见证。”
“上海去南京,航程不超过两个小时,飞机完全有时间降落在宁波、舟山、苏州等机场,戴雨浓可以从容下机。”
“那你怎么说他没有登机?”杜宇生一脸平静,眼里却有些愤怒的神色。
杜宇风冷冷地笑了笑。
“你不觉得他让你给他安排的一切都太过张扬了吗?”
杜宇生一愣,他说的话有道理。
“虹口的日军废弃机场里,美国海军的一架运输机在那里等他,先去香港,再去新加坡,最后乘坐货轮去阿根廷。这一路过来,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他,一个出了中国的戴雨浓,纵有天大的本事,他又怎么掌控得了突发的局面!”
“突发的局面?还会有什么局面突发?”杜宇生不解地问道,一屁股坐在了太师椅上。
杜宇风冷冷地笑了笑。
“戴雨浓不是个单纯的特工之王,他的生死关乎于当前的局势,关乎于政治。一旦他上了美国人的飞机,有没有可能被美国人扣住?戴雨浓这种人,对哪一方来说,都非常的重要。他知晓的秘密太多了,对蒋家父子来说,那些秘密是炸弹,对其他势力来说,那些秘密就是武器了。”
“戴雨浓没有那么傻,他绝不会让自己去冒那个险。”杜宇风的眼里闪过一丝奸诈的神色。
“既然你知道他是在利用我,你为何不提前告诉我?”杜宇生板着脸,一脸的不悦,语气显得有些愤怒。
一路从机场回来,杜宇生着实为自己的那位结拜兄长泪流满面,悲伤不已。
杜宇风笑着说道。
“二哥,如果我要把实情告诉你,你还会在戴雨浓面前演得那么真吗?那个人有多聪明,你是清楚的,他一旦从你的情绪里看出一点点的蛛丝马迹,就会猜到其中的内幕。你认为他如果看穿了我们的把戏,他会怎么做?”
“这个局,是一个将所有的变数都考虑进去的局,戴雨浓在上海下飞机,不登机也是变数之一。我们将所有的变数都做了相应的预想,也把所有的预想做了应对的准备。”
“无论出现什么变数,我们手里都要有后手应对。”
杜宇风说得很淡定,淡定得有些让杜宇生感到畏惧。
“我们?”杜宇生怯怯地问了一句,“里面有我吗?”
杜宇风听出了杜宇生心里的不平,笑了笑。
“如果这次戴雨浓不死,你猜想他会怎么对付你?”
“他怎么做?会杀了我?”杜宇生还是气鼓鼓地说道。
杜宇风摇摇头,没有直接回答杜宇生的话,他知道自己的二哥心里有了很不满的情绪。
“二哥,我不能将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你,戴雨浓要逃,而且从上海逃,一定是绕不开你的,无论是利用你掩护他,还是真正得到你的协助,我都不敢冒这个险。”
“……”杜宇生欲言又止,刚想辩驳,又觉得多此一举。
“戴雨浓这个人太精明,精明得令人可怕,他甚至可以从你的眼神里读懂真相,看穿这背后的阴谋。我不能保证你在和他见面的时候,他不会从你身上嗅到危险的气味。”
“要是他嗅到了会如何?”杜宇生有些气愤地问道。
“他就会真的上那架飞机,然后命令机长在最短的时间内找最近的机场降落,自己悄然逃掉。届时,依然会有空难,飞机上依然会有戴雨浓的尸体,而他这个人却消失不见,完全失去我们的掌控。”
“一个我们对他行踪毫不掌控的戴雨浓,他的威胁有多大,你是清楚的。当年王亚樵够厉害吧,怎么死的,你应该比我更清楚。”
杜宇风的话让杜宇生心里咯噔一下,往事浮现在眼前,当年只因自己在酒席上无意中说了一句玩笑话,戴雨浓敏锐地得知王亚樵有个相好在上海。
就这一句话,戴雨浓只用了三天,就将远在广西躲藏的王亚樵找了出来。
“那么他下了飞机,会去哪呢?”杜宇生摇摇头,轻声地问道。
“他一定在上海,而且一定有人在接应他!”杜宇风眯着眼,一双眸子射出寒光。
“还有人接应他!?整个上海滩,他能信任的人,除了我,还能有谁!”杜宇生一脸的愤慨,一把抓起长案上的白色文明棍,使劲地杵了杵地。
杜宇风冷冷地看了看情绪激动的杜宇生,他能够理解自己二哥的失态,杜宇生感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伤害,那种伤害来自他最为珍视的东西——情谊。
“亲兄弟尚且有阋墙的时候,何况你们这种插香磕头的把兄弟!”杜宇风叹了口气,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。
杜宇生顿时一愣,嘴角微微地抽了抽,双眼看着低头不语的杜宇风,心里顿时明白了自己这位残疾兄弟的意思。
兄弟俩沉默良久,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