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把剑,你和马汉山送给我的九龙宝剑就是你们要暗杀我的武器,我没说错吧!”戴雨浓的话让田文水不由得打了个冷颤。
“这把剑是从上海送到北平的,这把剑的剑柄和木匣夹层里装了高爆炸药,而且装有定时引爆装置。我没说错吧,田处长。”
田文水的眼角微微地抽了抽,满是皱纹的脸顿时一阵苍白,眼里压抑不住的惊恐。
“这把九龙宝剑早就在上海被动了手脚,你比我更清楚它的作用。于少聪把装有那把九龙宝剑的行李箱子放在地下的货舱里。如果我没有猜错,他一定会把那个箱子放在货仓最右边的角落里,因为那里正巧是这架飞机油路管道的必经之处。”
“一旦它爆炸,发动机失油,飞机会急剧坠落。从上海去南京,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航程,多山地带,你猜这架飞机会怎么样?”
田文水的后背已经被汗水全部湿透,一股挫败感让他汗流满面。
他的嘴角有些微微地颤抖,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大腿,自己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。
突然,田文水圆睁双眼,盯着戴雨浓。
“你不在飞机上,他们找不到你的尸体,你还是逃不掉!”
戴雨浓笑了笑,伸出手,指了指放在边上座椅扶手上还在滴水的衣服,说道。
“它不就是么!”
“一件被烧了的衣服能说明什么?”
戴雨浓阴沉地笑了,眼神里充满着冷酷的神色。
“如果有人穿了这件衣服呢?”
田文水如掉进了冰窟,他终于知道戴雨浓为何要让自己上这架专机了。
自己就是戴雨浓。
戴雨浓从田文水的眼神里看出了他的心思,知道田文水明白了。
“这也是我要来向你道别的原因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。”
田文水没有说话,脸颊上的汗水淌了下来。
“你是打算与我同归于尽的,你负责将那把装有定时炸弹的九龙宝剑送上机,却又担心我行踪不定,随时会下机。你执意要一路跟着我,既是想保证任务的成功,又是想报我杀你老婆的仇。”
“从你接受这项任务开始,就没打算活。我成全你!”
田文水愤怒地看着戴雨浓,他不是惧怕自己去死,却是在愤怒自己的失败,整个行动的失败。
“田处长,你不用觉得失败,其实你已经成功了,你们达到了想要的目的。”
“戴雨浓死了,无论躺在飞机上的那具尸体是谁,不重要,只要戴雨浓从这个世界消失了,你们的目的都达到了,不是吗?”
“一个没有任何政治作用的戴雨浓,没有任何权力的戴雨浓,对你们来说毫无价值,毫无威胁,他不就是死了吗!”
戴雨浓的脸上显出得意的笑容,眼神却冷酷、阴险。
“你就担心我现在就引爆炸弹?”田文水做了最后的挣扎。
戴雨浓轻轻地摇摇头,笑了笑。
“鲁一衡把装有定时炸弹的宝剑送到了北平,方城的兄弟把装有启动装置的手表给你送来了,你可以试试。真正的启动装置,其实在我的手中。”
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田文水满脸惊骇,脱口问道。
“该知道的,我都知道,这些都不重要了。田处长,这个结局已经无法更改,也是各方最好的结局,只是你成了唯一的牺牲品。出于我对你的敬意,你放心,我早就给北平那边打好了招呼,无论刘玉书是不是共产党,都不能对她有丝毫的伤害。”
“我能做的,也只有这些。”戴雨浓慢慢地站了起来,转过身拿起放在后面座椅上的黑色洋服,慢慢地穿上。
“刘冰梅死后,你的心也死了,对你来说,或许这也是种解脱。”穿戴整齐的戴雨浓缓缓地说道,一脸平静。
田文水腾地站了起来,他真想扑上去双手掐住这个恶魔的脖子。
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他的眉心,戴雨浓的手里突然多了一把枪。
特工之王,不只是靠头脑,还是有身手的。
更何况,坐在远处的那个特务早已掏出了枪,对准了田文水的后脑勺。
戴雨浓举着枪,缓缓地后退,退到了舱门口,他冷冷地笑了笑。
一个转身,钻出了舱门,身段矫捷地从旋梯上滑下来,猫着腰,一路疾跑,穿过机场草坪,消失在机场边上的树林里。
那片树林的尽头是机场的围栏,铁丝网圈成的五米高的围栏。
有一个刚被剪开的洞,这个洞刚巧可以钻过一个人来。
洞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人,雨衣帽遮着他的脸,他看着从树林里一路小跑着过来的戴雨浓。
雨越下越大,整个世界似乎被黑色的雨幕完全笼罩。
浩瀚的宇宙中,一片星系的生灭,也不过是刹那的斑驳流光。仰望星空,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,千百年后你我在哪里?家国,文明火光,地球,都不过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。星空一瞬,人间千年。虫鸣一世不过秋,你我一样在争渡。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?
列车远去,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,也带起秋的萧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