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天,田文水起得很晚,他和那位黑衣壮汉一直谈到清晨四点过。他没有在田文水的房间里多停留,乘天外还是一片漆黑,离开了。
田文水睁着通红的双眼,拉开窗帘,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,雪停了,天放晴了,天气真好。
这个天气适合杀人,杀恶人。
田文水心里更有信心了。因为,他来了,他带来了很多自己不知道的情报,也会带走一些有用的情报。
田文水抬起手腕,看了看手表,已经上午十点半了,马汉山不是说一早就将九龙宝剑送来吗?
怎么?出了状况?
田文水正纳闷,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,田文水心里一沉,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。
田文水理了理军服的衣领,走过去把门轻轻地拉开,来的人是李文松。
李文松怀里抱着一个用黑色棉布包裹着的长形木匣,田文水知道这里面就是九龙宝剑。
“报告田处长,马站长指示卑职将这件东西给您带来了。”李文松的脸上很平静,却无法掩饰眼里闪过的恐慌。
田文水偏了偏头,示意李文松进屋来。
“不是说马站长亲自送来的吗?他人呢?”田文水轻轻地关上门,低声问道。
“报告田处长,马站长本打算一早就亲自给您送来,只是事发突然,他才责令卑职给您送过来。”李文松将东西放在会客厅的茶几上,向田文水立正,回答道。
“哦?什么事?”田文水阴沉着脸,如刀般锋利的眼睛看着李文松。
李文松沉默片刻,似乎在犹豫该不该告诉田文水。
“说,什么突发事情!”田文水厉声问道。
“田处长,也不是什么大事儿,可是马站长似乎如临大敌……”
田文水顿时紧张起来,难道真的有突然的事情?他示意李文松坐下来,对他说道:“你说仔细点。”
李文松缓缓地坐下来,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,脸上带着诧异的神色,说道:“昨夜是我在站里值班,从田处长这里离开后,我就直接回了站里。”
“今天马站长来得很早,让我陪着他在办公室里把这里面的东西赏玩了一个多小时,看得出来他是真舍不得啊。”
“说紧要的!”田文水用低沉的声音打断了李文松的话。
李文松的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,继续说道:“快到9点的时候,叶队长慌慌张张地来到马站长的办公室,他见我在里面,开始还没打算说,在马站长的示意下,才惊慌地说了一句——鲁一衡死了。”
“鲁一衡死了?!”田文水突然从沙发上弹了起来,睁大眼睛看着李文松。
李文松点了点头,“叶队长是这么说的,马汉山站长也是很惊讶,赶紧让叶队长说清楚。”
“叶队长怎么说?”田文水急切地问道。
“叶队长说,他一早去鲁一衡住的七贝勒府,见贝勒府大门正在挂着白幡,布置灵堂,他上前一问才知道是鲁一衡死了,昨晚死的。叶队长还问过鲁一衡的管家,那个叫鲁老三的,说是昨夜鲁一衡突然暴毙身亡。”
李文松娓娓道来,田文水的脸色愈发的阴沉。
老东西,金蝉脱壳!田文水暗骂了一句。
“马汉山呢?他在哪?”田文水又问道。
“马站长不相信叶队长所说的,让叶队长领着去了鲁一衡家,指示卑职前来把这个东西给田处长送来。”李文松指了指茶几上的黑色长形包裹。
田文水点了点头,别说马汉山不相信鲁一衡会死,换谁也不相信他会死得如此及时,如此蹊跷。
“李副站长,你开车来的?”田文水问道。
李文松点了点头。
“你去车里等我,我们去一趟鲁一衡家。”田文水挥了挥手,李文松站起身来,向田文水敬了个军礼,转身离开了房间。
见李文松关了门,下了楼。田文水缓缓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,脑子里不停地在思索一个问题:鲁一衡为何要演这么一出。
鲁一衡肯定没死,田文水很自信,他太了解这种人了,好不容易到手的富贵日子,怎么舍得暴毙呢。鲁一衡肯定是感受到了某种危机,这种危机是他无法解决,无法面对的,所以他才用假死这一招。
要说鲁一衡的死与田文水心里的计划没多大的关系,他不是局中人,也不是关键角色,死了就死了,可是田文水看得很清楚。
他可以死,却不能在现在这个时候死!
戴老板不是一般人,让李文松告诉他九龙宝剑是从金碧辉家里搜出来的,这种鬼话也就只能骗骗李文松,马汉山这类人,却骗不得戴老板的,也骗不过他。
可能戴老板会比自己更清楚这把剑的来龙去脉,如果他得知这把剑的上个主人鲁一衡就死在昨天,他是一定会把阴谋两个扣在这把剑上,也会扣在送这把剑的人头上的。
一旦这个人带着“阴谋”两个字的标签,凭姓戴的脑子,又怎么会想不到阴谋背后的阴谋呢?!
天生的谍王戴雨浓一旦嗅到了危险,即使是远在千里的危险,他还会在北平停留吗?踱着步的田文水仔细下定决心,一定要去鲁一衡家看看,更关键的是一定要看看马汉山的反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