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恨水一脸冷峻地看着王美兰和方城,冷冷地说:“你们二位可以离开,我也当你们从未来过,我既不会向警察局报告方先生来过,也不会让王小姐在杰弗洋行开枪杀人。”
王美兰缓缓地放下枪,塞进自己的小坤包里,狠狠地对方城说了一句,“方城,来日方长,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算那笔帐,我发誓一定要将你们这群共党份子斩尽杀绝!”
王美兰猛地站起身来,扭动着浑圆的臀部,转身走出了柳恨水的办公室。
方城慢慢地转过身,正面对着柳恨水,脸上挂着一丝笑容,手里的枪口却悄悄地对准了桌子后面的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。
“方先生,你真的是共产党?”柳恨水淡淡地问方城,死死地盯着方城的眼睛。
方城轻轻地点了点头,说道:“柳老板,我是共产党,但这并不妨碍我们之间做生意。”
“看来,那些传闻是真的了。”柳恨水没有直接回答方城的问题。
“你说的是关于童白松,童老板的传闻吧?”方城回应道,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诡异。
“是啊,传闻中说杰弗洋行的童白松经理也是共产党,看来所言不虚。”柳恨水又说道。
“就因为我是共产党?童白松就必须是共产党?”方城笑着说。
“我从纽约回到上海,还是做了些功课的,国共双方正在进行一场改变中国历史进程的战争,这场战争不单单是战场上的,也在各个领域发力,特别是情报领域里。只是我有些看不懂。”柳恨水缓缓地说道。
“柳经理不愧是喝过洋墨水的人才,改变历史进程的,从来都不是战争,而是民心所向;至于我们在各个领域的竞争和较量,不过是这个历史进程微小的一部分而已,你有什么地方看不懂?”方城说道。
“我只是看不懂,你和这位王小姐,明眼看是一对死敌,但是你们之间似乎隐藏着某种合作。”柳恨水的眼里闪着狡黠的光芒。
方城怔了一下,这位柳经理不是一般人,眼光很毒辣。王美兰是国民党的特工人员,方城是共产党的高级情报人员,就算两人在柳恨水的办公室里拔枪相向,却都给对方留有余地,这哪像是你死我活的特情战争。
重要的是,方城作为目前处于弱势的共产党的特情人员,他为何一到上海自动暴露身份,这根本不符合谍情工作的基本原则。
方城,王美兰都带着非常隐秘的目的来到上海,柳恨水心里暗暗地想着。
方城看着柳恨水眼里流露出的那种狡黠和疑惑,淡然一笑,说道:“柳经理大可不必把我们这群人妖魔化,我的日本老师给了我一句名言:谍情工作的本质不是生死,而是妥协和交易。”
“照方先生的说法,你们之间倒是有些不为人知的交易或者妥协了。”柳恨水嘴角微微地翘了起来,用狡黠的目光看着方城。
方城的手一直握着衣袋里的手枪,手指轻轻地扣在扳机上,毫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柳恨水。他真的只是一个聪明绝顶的商人吗?
柳恨水感觉到了方城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,从桌下伸出手来,取下鼻梁上的眼镜,又擦拭起来,慢悠悠地说道:“我是美国人,你们的交易,妥协都与我无关,我只在乎美利坚的利益,当然,我也关心我自己的利益,比如你刚才说的那批黄金,我是可以通过美国商务部出面协调上海方面进行打捞的。”
方城的心里更加疑惑,黄金的说法不过是他的一个说辞,他此行来的目的主要是探问一下上海方面对待长利号的处理态度,进而判断军统、中统这些背后势力对那件事情的反应,没有想到柳恨水真的盯上了水里的那批“黄金”。
他是真的想打那批“黄金”的主意吗?方城不确定。
方城缓缓地站起身来,对柳恨水说道:“柳老板,先前我说过了,我不过也是受人之托,如若你柳经理确有想法,我会把你的意思带到。”
柳经理微微地点了点头,笑着说道:“那我就静候佳音了。”
方城走出了柳恨水的办公室,下了楼,转身出了杰弗洋行的大门,就在他刚要招呼人力车的时候,突然从边上闪出一个人来,站在了他的面前。
方城似乎早有预料,没有一点的惊讶,笑着说道:“让王小姐久等了。”
来人正是王美兰,她一脸冰霜地看着方城,说:“方城,温庆河的死我知道与你无关,我也知道老林也尽了全力,他也差点搭上一条命。我现在只想以温庆河遗孀的身份,问你一个私人的问题,还望方先生诚实告诉我。”
“王小姐,你请说。”方城收敛起脸上的笑容,满眼真诚地看着王美兰,抛开双方的信仰和意识形态,王美兰、温庆河两夫妻是值得尊敬的人,他们都是优秀的特工。
“温庆河在临死前有没有留下什么话?”王美兰努力让眼眶里的泪水不要掉下来,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道。
方城怔怔地看着王美兰,这是一个让他无法拒绝,又无法回答的问题。温庆河临死前的确留了一句话给老林,这句话也被站在老林边上的方城听见,但是那句话能告诉王美兰吗?
温庆河死前说的那句“不要把刀给文重月”的话,是他用生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