佩服周悦山,高明,实在是太高明了。既然段六指已经死了,死人是无法开口说话的,段六指到底是军统的人,还是中统的人,谁能说清楚呢?即使他是军统派遣打入中统内部的特务,那谁又能证明?
明面上,段六指可是中统的特务,他杀了自己的站长,与军统有何相干?
文重月很满意周悦山的回答,他杵了杵木拐,还是一脸的笑容,说道:“王小姐,你不赶紧联络中统上海站的同仁起来处理这起恶性的内讧事件,还有心情来看海?”
文重月的话是在暗示王美兰,既然中统内部出现了问题,你们就不要再掺和了,关候亭一死,中统自顾不暇,还有谁能出面来搅今晚这个局。
“文老先生,我和方经理的来意都差不多。要一个人,接一个人。”王美兰收起了脸上的笑容,对文重月说道。
“哦?难道你也是来要秋月枫,接老林的?”文重月不愧是老狐狸,他通过调侃王美兰来暗示方城,他知道你要的人是谁,肯定也是有准备的。
王美兰的表情变得冷峻,一改平日里那副嬉笑作风,缓缓地说道:“我要的人是童老板,接的人嘛,快到了。”
文重月眼里闪过一丝惊愕,王美兰来者不善,这个女人不简单,她要童白松干什么?老林肯定不会是王美兰的男人,那么……。
是了,童白松刚刚给自己透露过,大公子的人也在长利号,难道是他?那么,王美兰也会是……?
文重月心里一凉,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,自己一直以为操控全局,想不到自己还是没有将棋局看透彻,背后还有人,还有势力一直躲在暗处。
今晚一个人都不能留,文重月暗暗地下定了决心,他没有接王美兰的话,偏过头来看了看不远处的田文水,眼神里冒出一股杀机,田文水轻轻地点了点头,他读懂了文重月的意思。
这个局似乎有些失控,文重月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,他几十年的特工经验告诉自己,今晚有太多的人,太多的事情不可控,又有太多的谜团没有解开。
文重月的内心起了波澜,压抑多年的那股狠劲儿涌了上来,就如同当年和明永和尚去向方城的方从恩要那方香草玦墨一样,正常手段无法达到目的,那就一不做二不休了。
方城看着文重月,从他的脸上细微的表情中看到了他的变化,这个老狐狸要鱼死网破了。
方城偏过头,对王美兰说道:“既然王小姐是要童老板的,童老板就在那边,文先生不至于把他给扣住。”
童白松听闻方城说到了自己,躲是躲不过了,赶紧从袁克佑的身后探了半步出来,肥厚的脸上堆着笑,对方城和王美兰说道:“两位也来了,今晚估计长利号到不了了,听说出了故障,要不,你们先回,我等等就回洋行。”
王美兰看了看童白松,眼里满是鄙夷,翻了一下眼睛,说:“童老板不是在等长利号吧?你怕是已经上了别人的船。”
童白松一脸的尴尬,自己的心思一下就被王美兰说破,脸上的汗水又淌了下来。
“那,王小姐找我有何贵干?”童白松索性就在众人面前挑明,你不是在找我吗?找我什么事儿,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,自己要是跟你回去,死得不明不白的,岂不冤枉!
王美兰强忍心里的怒火,想不到一向软弱胆小的童白松在这个时候硬气了一回,敢直面顶撞自己,在所有人面前给自己难堪。她狠狠地说道:“你放心,我找你不是要和你上床,我只想问问你,关候亭给贺之荣发电报的底稿,交给我吧!”
童白松心里暗暗叫苦,来者不善。关候亭和贺之荣联系,一直用的是他杰弗洋行的商业电台,关候亭这个老狐狸,一直暗中和贺之荣沟通,却不用中统站的电台,童白松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些联络肯定有见不得光的内容。
关候亭每次发报都会来童白松的办公室,把电报内容让童白松亲自用商用电台发出去,虽然都是密文,可是用的都是中统的密码,童白松看不懂,关候亭和贺之荣却很清楚。
王美兰居然知道自己存下了关候亭的电文底稿,这些玩意儿童白松保存着,本是为了将来保命用的,既然关候亭和贺之荣之间有不想让中统知道的秘密,他以后会不会杀自己灭口呢?
童白松很精明,想不到王美兰更精明,她很清楚童白松的为人处事风格,一上来就要这些底稿,如何应对,童白松的心里打起了鼓。
好毒的计谋!方城心里叹道。王美兰只需将这些底稿拿到手,披露中统上海站长关候亭,上海海关署长关候亭勾结下属密谋炸沉美国商船,私吞黄金,关候亭后又被自己下属段六指因为分赃不均击杀,单凭这些,就够中统喝一壶的了,中统上海站极有可能会被裁撤。
方城看到这里面的玄机,还有一个人也明白了王美兰的用意。
突然,文重月开口了,“王小姐,看不出来你对关署长着实关心,童老板不过是一介商人,局往人而已,我们都没必要做得那么绝。”
王美兰转眼看着文重月,到底是军统元老中的元老,一眼就看破了这个局的要害。她冷冷地对文重月说:“文老先生,你们军统不正想独霸上海滩么,裁撤了中统上海