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世上,有许多奇妙的事情,每日都在发生。
......
逍遥观,一处遍布碎石污泥的干涸溪畔。
悠然垂钓的半夏,忽然放下了手中的鱼竿,闭目思索片刻,似有所感,过了少许,他睁开双眸,略微侧目,扫了眼身后龟裂焦黑的大地,又缓缓收回目光,皱眉自语,“宁钰?”
他不知道,为何自己的脑海里,会浮现出没有发生过的记忆。
他只知道,这件事情并不寻常,听雨轩将要承受的天谴,或许与此事有关。
沉默半晌后,半夏轻轻叹气,拿起方才放下的鱼竿,抬眼看向天穹深处,凝视着听雨轩的方向,摇头失笑。
苍天要做的事情与他正在做的事情,本质上没有什么差别。
他在没有鱼、甚至连水都没有的小溪垂钓,钓不上任何鱼儿,只是在消磨时间。
苍天降下的怒火,惩罚不了任何人、起不到丝毫效用,也是在消磨时间。
毕竟......村长尚在人间。
天机阁,一处雅静道场。
鹤发童颜的王龟,此时双眸紧闭,身上披着一席青紫道袍,盘膝坐在一件六爻大阵之上,左手握着一枚古朴铜币,右手紧紧捏着一件泛着白光的龟甲,口中喃喃念叨着晦涩字句。
龟甲之上遍布符文,波光流转。
道场之内金光璀璨,紫气东来。
“噗!”
王龟猛然睁开双眸,吐出一大口血,手里紧紧握着的龟甲,赫然浮现出一道道细小裂痕,稍稍平复气息后,他将龟甲托起,低眉凝望,眼底带着深深的茫然。
在过去这二十四年里,王龟每一日都在尝试窥测宁钰的未来,虽然从来没有成功过,却也没有受到过像今日这般严重的伤势。
直到方才,他的脑海里,竟然浮现出许多极为陌生的记忆,这些记忆扰乱了他的思绪,令他心神大乱,道法反噬之下,险些当场死去。
以人力而窥测天机,终有力穷之时。
这一刻,王龟的心里,只有一个疑惑——宁钰,为何能回到三千多年前的白玉山?
是的......回到。
村长说宁钰在柳树下的悟道,类似于‘白日做梦’,但实际上,那从来都不是一场梦。
那么,问题来了,一个人如果可以回到过去,究竟是在创造新的历史,还是会成为旧的历史?
......
宁不凡将清池剑收入剑鞘,看向面带狡黠笑意的羡鱼,问道:“你何时带我去见仙人?”
羡鱼两手一摊,做无辜状,“我何时说过带你去见仙人?”
宁不凡愣神,指了指脚下的废墟,“你不是说,只要我破了半夏与王龟的棋局,就带我去见仙人吗?”
羡鱼蛾眉微皱,疑惑道:“有吗,我怎么不记得了?”
好啊,不认账了。
宁不凡终于生了恼意,伸出一手,“将我的东西,还给我!”
羡鱼眨了眨眼,好奇问道:“什么东西?”
宁不凡想了一会儿,两手比划一下,“一个瓷瓶,一个铜板儿,你从我身上抢走,然后揣怀里了。”
羡鱼摆了摆手,板着脸道:
“瞎说什么呢,我可不是夺人所好之人。再说了,我方才也没见过什么瓷瓶和铜板儿。哦......对了,你是谁啊,我见过你吗,咋上的山啊?”
宁不凡强忍着暴打羡鱼一顿的冲动,深深呼出口气,狠狠瞪了羡鱼一眼,扭头便往外走。
如果可以的话,他真想一剑落在这小姑娘的雪白脖颈上,但瞧着这小姑娘随意打骂天顺高手的姿态,估摸着在这山上是身份极高之人,他惹不起还躲不起吗?
羡鱼瞧见宁不凡吃了哑巴亏,心头顿乐,蹦蹦跳跳跟在宁不凡的身后,揶揄道:
“傻小子,这就生气了?我可跟你说啊,这天底下走江湖的年轻人,都得沉稳些,你说说你,年纪不大,气性却大,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厮混啊?”
宁不凡充耳不闻,加快步伐,身形顿化残影,一瞬便掠过十余丈。
羡鱼急了,捏着裙角,快步前行,“别走这么快,我跟不上,傻小子!宁钰!我让你走慢点儿,你没听到吗?给我站着!再不站着我就唤人给你抓起来,绑成一个粽子,天天抽
。你鞭子......哎!等会儿我啊,就算往山下走,也不是这条路啊,走错了!”
山穷水尽,柳暗花明。
穿过竹林后,抬眼便瞧见了一条青石小道,这条道路的两侧,衔接着葱郁绿树,道路尽头,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断崖。
宁不凡立于断崖前,眯眼远眺,只能瞧见四面八方、遮天蔽日的稀薄白雾。
身后,羡鱼脚步匆匆赶来,上气不接下气,抹了把额面渗出的细密汗水,指了指身后,咯咯笑道:“我都跟你说了,这不是下山的路,你瞧瞧,走错路了吧?若是要下山啊,得往后走。”
宁不凡收回目光,自语道:“这个地方,我像是......来过许多次。”
羡鱼嗤笑一声,嘲弄道:“这方断崖临近天幕,置身于仿似身处云雾,向来是后山禁地,不容外客踏足,也只有山上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