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不凡很迷茫,也很惆怅,他总觉着村子里的长辈们都变了模样,有些陌生。
不过,对于初来乍到的王安琪而言,柳村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地方,村子里的长辈们,也都是高雅之人,身居此地,仿佛回到了听雨轩。
听雨轩是由血脉相传,辈分越大,便越有威望,而柳村里的人,却是村长从俗世拐过来的一个个武道天赋惊艳之人,谁也不服谁,自然就立不下什么规矩。
随心所欲而不逾矩,便是柳村一脉的修行之路。
李婶对于王安琪的观感很好,因此便展露出心肠热络的一面,拉着王安琪的手便走入院子,将宁不凡撇到一旁,似乎没有瞧见这个村子里的后辈。
宁不凡默默跟在身后,走入院子,合上了房门,然后安安静静坐在王安琪身旁,一言不发。
他并非不想说话,而是根本插不上话。
大多时候,都是李婶在喋喋不休,对王安琪说着宁不凡与陈子期小时候的趣事,当然,每次话到兴头,便要提上一句‘这俩小兔崽子整日被大黄狗追着满村乱跑’的窘迫之事。
若不是李婶提及,宁不凡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,大黄狗其实从来都没有将他与陈子期放在眼里,自然也懒得做出呲牙咧嘴的追杀之事,要说这事儿啊,还得说说王大爷。
王大爷不仅心眼小,而且闲得很,每逢心血来潮,便要扯着大黄狗的耳朵威胁一番,让它去追杀宁不凡与陈子期。
然后,王大爷翘着二郎腿,坐在柳树下看着这俩小兔崽子被追杀的漫山遍野乱跑,心中直偷着乐,等到宁不凡与陈子期遍体鳞伤了,王大爷再正义凌然的一脚将大黄狗踢飞,眯眼笑着说道——学不学打狗棍法?
什么打狗棍法,还不是瞧着这俩小子武道天赋不俗,想要传承问心剑意?对于这事儿,村里的人都觉着,也不是件坏事儿,便由着老王头了。
长辈捉弄小辈,这在柳村那可都是家常便饭了,且不说刘婶整日给这俩小子吃‘药膳’,让这俩小子小小年纪就尝遍了无数种奇毒,就说李婶,每逢宁不凡与陈子期来偷鸡,便会藏在暗处,一边嗑着瓜子儿一边瞧着这两个小心翼翼、轻手轻脚的小贼,然后啊,再隔一日,又去到门外破口大骂,怎么难听怎么来,偏偏这俩小兔崽子还不敢反驳,只得乖乖听着。
柳村就这么大,村里除了村长,那可都是不惑巅峰的高手,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,哪里瞒得过他们的眼睛?
宁不凡觉着村里的长辈变了,其实他们一直没有变,而是觉着,宁不凡这孩子已经有了家室,算是长大了,总是不能再像捉弄小孩子一般去捉弄了。
王安琪听着一桩桩趣事,眉弯半月,捂嘴轻笑,不断点头,心中觉着这确实是很有意思的事情,李婶能跟她说这些,也是将她当成了自家人。
宁不凡很识趣的没有说话,在一旁给两人添茶倒水,还得时不时听着李婶的吩咐去柜子里拿出些瓜果零嘴。
约莫过了两三个时辰。李婶才将宁不凡的窘迫事儿说了个七七八八,本想再说些别的,但瞧瞧这天上的日头,也到了该起炊烟的时辰,于是便拉着王安琪到厨房,手把手教她做菜。
这一顿饭,吃的很欢快,不断有银铃般的笑声传出院外。
宁不凡瞧着这一幕,心头微暖,不禁想饮些酒润润喉咙,摸向腰间挎着的酒壶,轻轻晃了晃,才发觉酒壶空了。
不喝也罢!
他这么想着,捏起桌前冒着腾腾热气的瓷杯,抿了口茶水,竟有了些朦胧醉意。
柳村,才是他的家啊。
......
天风国,万京城。
叶麟背着无鞘长剑,悄然走入江家,来到偏殿,与许洋会面,见面便是一句,“西荆楼,还是没有传来小师叔的消息吗?”
许洋看了眼叶麟,斟酌着言辞。
李不二离山之前,将轮回大权交给了歪嘴,歪嘴瞧着大大咧咧,其实是个心细如发之人,他第一条禁令,便是隔绝所有西荆楼暗探的耳目,只用棋阁之人传递消息。
对于歪嘴而言,宁先生是棋阁暗地里的主子,棋阁七司十四门皆是宁先生的麾下之人,自然与轮回是一家人,形势严峻之时,便该用自家人传递消息,至于西荆楼的势力,纵然势大,但总归不敢真正放心调用。
当然,即便歪嘴知道宁先生与许洋是亲兄弟的话,也会如此行事,毕竟......严谨些总是无错。
而叶麟这一两日,忙着安葬柳凝儿之事,一直走不开身,这也导致许洋至今为止,尚未探明轮回山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,但他从蛛丝马迹中隐约猜出,宁不凡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妙,否则歪嘴也不至于决然切断西荆楼与轮回的
。情报互通。
眼下来看,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。
许洋将落日神弓化作的紫晶吊坠摸出,递给叶麟,说道:“宁钰的事情,我心中有数,你暂且不必忧虑,若是......实在放心不下的话,便回趟轮回瞧上一瞧,一问便之。我对于轮回而言,只是个外人,但你总归是轮回之人,他们自然不会对你隐瞒真相。”
叶麟接过吊坠,想了一会儿,点头道:“我明日便回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