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刘婶目送下,宁不凡与王安琪沿着小巷走至尽头,转了个弯,便跨入村子中央的宽敞道路,这条路像是一条大河般,将柳村分开,南北相隔。
村北面拢共住着四户人家,张伯、刘婶、王大爷,还有便是宁不凡如今的住处了。
可惜......王大爷已经不在人世,否则宁不凡肯定得带着王安琪去到王大爷的屋子里,讨上几坛子好酒来喝,让王大爷好好心疼心疼。
不过,话又说回来,这糟老头子家徒四壁,莫说好酒了,就连平日里啃得硬馒头都是每日从陈富贵的锅里偷来的,大黄狗跟着王大爷,那可真是三天饿九顿,若不是大黄狗凭着自个儿的俊俏模样讨了村里长辈们的心喜,怕是早早要被饿死了。
当然,后来咱们的狗哥跟着张伯出去打猎,也学会了打猎的手艺,这才能在往后陪着陈子期出村子,隔三岔五便给给陈子期弄来野兔、野鸡什么的。
道路左侧。
约莫是临近村口的地方,矗立着一座寂静空荡的破落学堂。
学堂不大,院门虚掩,两棵桃树窜过低矮围墙,枝叶飘摇,依稀还能瞧见枝头挂着的几枚青色小桃,眼下都入了秋,果子还没熟,可见自从宁不凡走出柳村之后,给桃树浇水施肥的活儿也没人做了。
宁不凡一边往前走,一边伸出手指了指学堂方向,对王安琪说道:
“这便是我与陈子期小时候读书的地方了,哦......还有狗哥,你也见过吧,就是伴在陈子期身旁的那条大黄狗。我父亲啊,是这学堂里的教书先生,严苛的很,动不动就要打我们板子,不过他对狗哥倒是仁善的很。”
大黄狗短短几年时间就将三卷天书给悟透了,与陈子期和宁不凡相比,那可是妥妥的好学子,宁立自然不会责罚大黄狗。
当然,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儿——打狗,还得先看看主人。ωωw.cascoo.net
王安琪点了点头,转头看向村口那棵葱郁遮天的粗壮柳树,问道:“昨日我来时就想问了,这柳树生得如此魁梧,三人合抱都是不及,怕是活了有数百年吧?”
宁不凡沉吟少许,摇头道:
“这柳树活了多久,我还真不知道,不过......我小时候听村长爷爷说过,我们这个村子之所以名为‘柳村’,得名于村口盘踞着这棵粗壮柳树。”
王安琪心头暗惊,不免多看了几眼枝叶飘摇的大柳树,心头暗道,柳村的历史,可追溯至红尘仙陨落之后,也就是说这棵柳树至少也活了数千年,数千年啊......万物皆有灵,这棵柳树绝非寻常之物,或是......沾染了白玉山的仙气,成了神物?
也是,毕竟连听雨轩都有封印远古神凤的龙泉祭坛,这天下第一的柳村,有些稀奇古怪的物件儿也很正常。
想到此处,王安琪便将疑惑藏在心头,没有再问,与宁不凡一同跨过泥泞大道,来到了一座宅院前。
这座院子颇具古意,青石墙、长亭廊、阔门高匾还算罢了,门口还堆砌着一层由白玉搭建而成的台阶,瞧着便不一般。
“陈府?”
王安琪望向牌匾上那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,诧异道:“这村子里,还有大户人家?”
宁不凡摆了摆手,好笑道:
“村子里就那么几户人家,哪里还分大小户?这是陈子期的家,他爹名为陈富贵,他娘名为江嫣。据说啊,陈伯伯是京城贵胄之后,江婶也是大家闺秀,这两位长辈自小住惯了大宅院,来柳村之后,便自个儿砌墙搭瓦建了个大院子,陈子期这小子打小就爱炫耀自个儿的显赫身世,后来我狠狠揍了他几次,他便不敢说了。”
张伯是个猎户,刘婶是个医者,王大爷生来惫懒,后来养了条狗,李婶是养大公鸡的,王寡妇是养小鸡崽的,陈富贵万般无奈只能去种地了。
曾经的天下第一铸器师,退隐江湖却成了个种地的,倒也有趣的很。
‘陈府’两字,瞧着虽有些好笑,但陈家确实有着村子里唯一的几亩良田,每到了稻季,村里的人总是要拿着手里的东西来陈家换些稻米,因此说陈家是村子里唯一的富户,也所言无差。
当然,陈子期满七岁之后,陈富贵便将种地的活计,就交给了陈子期,美其名曰——男儿若要肩扛天下,便要先扛起锄头。
因此,陈子期从来都觉着,这天下与锄头一般重。
宁不凡面色凝重,低声道:
“安
。琪,我也不怕告诉你,我们这个村子虽说和谐融洽,但总归是有脾气不好的人。江婶的性子啊,最是暴烈,又是寡言少语,往往是没说两句话就得发恼,动辄便要寻个由头鞭打陈子期,这十余年来,陈子期三天被一小打、五天被一大打,几十次奄奄一息、险些咽气,他能活到今日,我都觉着惊奇。”
宁不凡小时候趴门缝,瞧过不少次陈子期被吊在树上,陈富贵与江嫣轮流鞭打陈子期之事,这般惨不忍睹的情形,在宁不凡心里落下了浓浓的阴影。
陈子期能安然活到今日,确实不容易啊。
王安琪闻言,心里不免也有些紧张,这连自家孩子都能下如此狠辣毒手,更莫要说外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