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,朝阳初升。
北沧国,凤阳城,太子东宫。
“筱青涟,”
李如意坐在上位,手中端起一碗热茶,轻轻吹了口气,小抿一口,轻缓放在侍女托着的檀木紫案上,抬眉看向殿内立着的一位黑袍男子,嗓音平淡,“你方才是说......北沧国传承皇玺,在宁钰的手里?”
筱青涟微微欠身,行了一礼,回道:“准确来说,不是在宁钰的手里,而是在他的剑鞘上,作装饰之物。”
李如意沉默片刻,轻挥衣袖。
身旁侍候着的两位侍女领意,行礼退去,这座大殿便只剩下北沧国太子李如意与未湖楼一楼当家筱青涟。
其实,自从筱青涟如今,也称不得是未湖楼的人,自从他奉仵世子阳之令,入了李如意麾下后,便成了东宫的人,前段时日,皇帝陛下还亲下诏书,给筱青涟封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。
李如意微微招手,“我与你说过数次,四下无人之时,你我不是君臣,而是兄弟,来......坐下说,我资质愚钝,看不破时势,我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。”
筱青涟拱手谢过,倒也没拘谨,随意拉了个椅子,往李如意身旁一坐,沉吟道:“宁钰寻季相,是一手妙棋。”
“妙棋?”李如意皱起了眉,“愿闻其详。”
筱青涟在桌案上抓了些零嘴,淡笑道:
“纵观天下四国江湖,宁钰已有半壁入手,不说两楼六门,单说三阁之中,棋阁被他收复,成了他的手中剑。剑阁自叶青玄死后,已成败军,封山不出,不敢眼望江湖。而观星阁呢,被宁钰的一声令下,是给硬生生堵住了山门,惶惶若丧家之犬。未来十年至二十年,轮回这条潜龙,将要真正腾飞。”
李如意听得很认真,连连点头。
筱青涟吃着酸甜可口的莲子饼,含糊不清说道:
“我说这些啊,只是为了告诉殿下,宁钰并不是一个好惹的人物,他不仅是个真正厉害的人物,最重要的是,他融合红尘仙两魂后,身上始终跟随着着极为磅礴的气运,属于天命所归之人。”
“他接连走过天风、东荒两国,从一无所有走到今日,哪一步不是千难万险,哪一步不是被江湖和庙堂追杀,可他依然稳稳的走到了
。咱们这儿,我觉着啊,即便是白若尘布下天罗地网,也杀不死宁钰。”
李如意若有所思道:“听你说这话,我怎么觉着,你跟他才是兄弟,咱俩不过是点头之交?”
筱青涟闻声,摇头笑道:“不瞒殿下,一年前,我主仵世子阳让在下率未湖楼人手、归附太子麾下之前,便给在下交代了这么一条命令——无论何时,保下宁钰性命。”ωω
李如意瞪大了眼,上下打量着筱青涟,懊恼不已,“筱兄,我还一直视你为兄弟,没想到,原来......你竟是细作啊!”
筱青涟面上罕见露出一抹凝重,轻轻说道:“在下是细作的事情,殿下早就心中有数。在下过来禀告的、季相传来的消息,殿下更是明明白白。殿下要听的,不是在下对宁钰的看法,而是在下对殿下的心,是否实诚。”
李如意面色茫然,苦涩道:“我生来痴愚,哪里会知道?你说的话,我可听不懂。”
筱青涟挑了挑眉,平静望着李如意的眸子,缓缓说道:
“宁钰身上带着皇玺,这是一件事关北沧国命脉的事情,季相心思深沉,禀明此事之前,定然会嘱咐密探,将这消息亲手交由殿下,这才会放心。”
“因此啊,当我收到密探传来的这封信时,心中便知道,这是殿下看完了信,又亲手写了一封、临摹季相的笔迹,让密探交由我的。”
“我先前说了,殿下心中虽知我是细作,却敬重我的才学,不忍弃我,可又不敢真正起用。于是,便想借着此事瞧一瞧,我筱青涟是否会隐瞒此事,是否会另起手段、起什么私祟心思。”
说了这些话,筱青涟便移开目光,懒散摆手,又从案上抓了些零嘴,赞叹道:“香甜可口。”
李如意面上的笑意渐渐敛起,认真问道:“你,可是天机榜十?”
筱青涟想了一会儿,点了点头,“虽然我不太喜欢这个名号,不过......我确实是。”
天机榜十——青莲、筱青涟。
李如意蓦然起身,似乎觉着有些事态,连忙坐下,又问,“既然你始终为仵世子阳做事,奉令要保宁钰性命。可......为何在白若尘来东宫与我商谈合作之时,你却闭口不言?”
筱青涟抬
。眼,打量了会儿李如意,嘴角微翘,说道:
“在北沧国里,能够威胁宁钰性命的,除了白若尘能够调用的江湖势力之外,还有殿下手中握着的数万精锐甲胄。宁钰自踏入北沧国之后,心中便明白——白若尘与他,有生死之仇,极难化解,他自然不会去拉拢什么江湖势力。此时,他只剩下一个选择,那就是寻求庙堂臂助。白若尘不愿东宫助宁钰,于是来寻太子商榷合作,宁钰不愿东宫助白若尘,于是去寻季相商榷合作。”
“其实啊,绕来绕去,宁钰与白若尘之间的争斗,东宫无论如何也无法避开,这才是真正的两难。太子殿下心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