约莫一个时辰过后。
登天楼,前院凉亭。
云潇潇扫了眼满桌残羹,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,拍了拍小肚子,起身伸展一番四肢,走了两步,忽而转头看向李梦璃,疑惑问道:“我怎么觉着......有点儿走不动路?”
许君与许清低下头去,佯作没瞧见。
她们总不能说——老祖宗,您这是吃的太多,撑住了。
李梦璃尴尬笑笑,赶忙上前几步,伸手欲扶,“云祖,您要不......歇息一会儿?”
云潇潇略微摆手,随意道:“耽误了时......嗝!耽误了时辰可不行。”
断断续续说完后,她推开李梦璃扶来的手,自顾自往篱笆围墙前的回廊走去。
这条回廊通往后院,后院背崖之处,有一条径直向上延伸的云梯。
有李梦璃这位不惑高手陪伴,云潇潇自然不用徒手攀爬,当然,以云潇潇的身手,大概也爬不上去这高达二三十丈的云梯,即便真往上爬,力竭摔落,怕是要一命呜呼。
两人抵达云梯下后,李梦璃轻缓呼出一气,化作凝实云雾,将云潇潇托起循循升起,然后她再踩空扶摇,守在云潇潇身侧。
许清立在云梯下,抬眉凝望高处翻越了高耸山崖的两人,默然问道:“姐姐,这云潇潇......真是咱们那位手段通天的老祖宗?”
许君想了一会儿,顺着许清目光看去,沉吟道:
“安琪手中的听云令确凿无疑。而能拿出听云令的人,唯有咱们二十一年前失去踪迹的云祖。再者,听说数百年前,娘还很小的时候,老祖宗常将咱娘放在身侧照顾,即便你我认错老祖宗,娘也绝不会认错。”
许清点了点头,无奈道:“话是这么说,可我总觉着......咱们老祖宗历经数千载沧桑岁月,该是威严无比。怎么会是个如安雅、安琪一般妙龄心思的小姑娘?”
许君看了许清一眼,反问道:“若,老祖宗不是二十一岁的云潇潇,而是三千余岁的云樱,该如何面对那位村长?”
云樱与村长有生死之仇,不可化解,数言必起厮杀。
云潇潇与村长无仇无怨,四顾不识,可以淡漠处之。
而......柳村村长乃地上第一天顺、人间无敌,云樱虽强,却远不可敌。
于是,回了听雨轩的女子,只能是云潇潇。
这是属于听雨轩老祖宗的考量与智慧。
许清收回目光,敛去思绪,默默颔首,“有理。”
看到了这点,再去看云潇潇所做的一切荒诞行径,都是不可揣摩的大智慧。
......
断魂渊下。
昏暗寂静,伸手不见五指。
李梦璃轻微拂袖,唤来一簇火光,瞬间便亮彻四方。
云潇潇伸手揽在眉梢,眯着眸子透过细微缝隙,仔细看着周边的一个个大小坑洞,不多时便在不远处寻到了一处泥潭,泥潭旁,有一处深邃空洞的小道。
她一边走向这条小路,一边说话,“我听说,是你下令将君儿囚禁在这里面,足足过了二十一年?”
李梦璃紧随其后,斟酌道:“若非许君与宁立私用神器,铸下大错,老祖宗就不会走出听雨轩,也不会在之后失去踪迹。因而......为了平息听雨轩众人的愤懑,我才将君儿暂且收押,以赎其罪。”
云潇潇哦了一声,追问道:“若是我不让安琪回去放君儿出来,你们还打算将她囚禁多少年月?”
李梦璃微微一怔,这个问题她曾经认真的想过。
许君身上背负的罪过,可谓滔天。
且不说宁钰的降生,单说致使老祖宗失踪的罪责,都是万死。
斩断许君武道,将其收押至断魂渊下,已是极轻的责罚,若无人插手此事,只怕许君要一辈子待在断魂渊下,直至老死。
李梦璃默然回道:“三百年。”
一品高手的寿命,也就三百年。
云潇潇停步,转身看向李梦璃,“偷袭我的那个老不死的东西,明明是柳村村长,你们为何要将罪责强加在听雨轩后辈弟子身上?”
李梦璃随之止步,低下头去,不敢说话。
她是许君的亲娘,若是有旁余法子,自然不会如此狠心对待许君,可......听雨轩即便知道致使老祖宗失踪的罪魁祸首是柳村,又怎敢前去寻仇?
愤怒与罪责,总是要有人承担。
听雨轩的尊严,也总要有人维护。
究其缘由,许君只不过是个替罪羊罢了。
李梦璃微微抿嘴,“听雨轩的脸面,总是......”
“脸面?脸面有何用!听雨轩的弟子受了委屈和欺负,你们不思襄助,竟还要令其担责,这事儿给那老不死的东西听了去,不知心中还要如何嘲弄。”
云潇潇打断李梦璃的后话,转身走了两步,又回身看向李梦璃,“我当年力战群仙,率先闯入天门,打出的赫赫威名,全被你们这群无用的后辈弟子给糟践完了!”
李梦璃被骂的不敢抬头,一方面她不敢反驳老祖宗,另一方面,她也觉着这事儿是有些丢人。
她沉默了一会儿,俯身行礼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