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阳郡称不上多好,但却极有生气。
宁不凡来了兴致,带王庆之在这东阳郡内走走停停,逛了整整半日,才算是领略了城内的诸多风景。
夜幕临近,街道上行人渐渐稀疏。
途经一处拐角时,墙角阴影里忽而冲出来个人影。
宁不凡眼疾手快,电光火石间伸手将王庆之往外一拨,再脚步一错,闪出半个身位。
‘哗!’
人影似一阵风般掠过两人,一个趔趄摔了个狗啃泥,哀嚎起来。
宁不凡这才瞧得清楚,方才险些撞到两人的人影,只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。
这位少年衣衫褴褛、蓬头垢面,却有一双灵动的眸子。
他从地上爬起来后,面向两人,‘嘭!’的一声跪地,两手一边比划,嘴里一边,“啊呜......咿呀。”
瞧着,似乎是在求饶赔罪。
王庆之敛起宽袖,上前两步,蹲在少年身前,“咋的,还是个哑巴?”
少年连忙小鸡啄米般点头。
王庆之来了兴趣,问道:“你这是......怕我们怪罪于你?”
少年指了指拐口处的墙角,两手又比划起来,似乎是在解释方才不是有意。
宁不凡上前两步,单手将这少年扶起,“没事儿,你走吧。”
闻及此言,少年顿时面露欢喜,转身跑入人群,几个呼吸间,便消失不见。
王庆之起身拍了拍手,乐呵道:“这小哑巴,装的还挺像。”
宁不凡皱着眉头,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王庆之抬眉看向小乞丐远去的方向,眸光微闪,自语道:
“不过......这小子方才盗取宁先生腰间玉牌的手段,倒是极为精妙,不像是出于寻常江湖侠客之手。若让这小子再练上几年,或能闻名江湖。”
说到这儿,王庆之回身看向宁不凡,笑道:“在下既然瞧得清楚这里面的门道,自然也瞒不过宁先生的眼。既然宁先生有意让这小子拿着玉牌,那咱们这会儿......”
宁不凡拍向王庆之的肩膀,轻缓道:“你去办你的事儿,我去见见高人,咱们明日晌午前,东门外十五里,再会。”
王庆之微微拱手,回道:“得嘞!”
......
天涯客栈。
云潇潇坐在小板凳,手里拿着瓜子儿,一边磕着,一边看着落日余晖,时不时与东方月说上两句闲话。
东方月怀里抱着鬼面长剑,斜倚在客栈门柱,瞧着倒是悠然自得。
约莫一炷香过后。
东方月睁开眸子,轻声道:“上官羽这小子,回来了。”
云潇潇停下手中动作,抬眼看向街道。
目之所及,街道尽头跑来个衣衫褴褛的少年,兴冲冲道:“云姐姐,云姐姐!我按着你说的,将那玉佩拿过来了!”
他一路小跑到客栈外,将手中翠绿玉佩递向身前。
云潇潇伸手接过玉佩,又揉了揉这少年的头,嘱咐道:“快去后院,好好洗漱一番,再换上一身新衣裳,明日找东方哥哥领赏钱。”
上官羽腼腆一笑,摆了摆手,“云姐姐,我不要赏钱,我想要一把剑!”
云潇潇眨了眨眼,“剑?”
上官羽看向东方月,憧憬道:“东方哥哥说了,等我十六岁,就带我闯荡江湖,饮最辣喉的烈酒,玩最漂亮的......”
“咳咳!”
东方月重重咳嗽两声,狠狠瞪了上官羽,一把捂住这小混蛋的嘴,轻轻一脚将其踹入客栈,“玩泥巴去吧!”
“玩最漂亮的什么?”云潇潇心头疑惑,皱眉看向东方月。
东方月尴尬一笑,解释道:“书画,书画。”
云潇潇轻轻颔首,笑道:“闯荡江湖之时,又不忘将山水之情寄于书画,倒也称得上是高雅。”
东方月肃然点头,“高雅,确实高雅。”
这个小插曲过后。
云潇潇低眉看着手心放着的玉佩,翻来覆去,看了一遍又一遍。
这玉佩啊,也算是大有来头。
每一代听雨轩弟子入世,身上总要带上几块儿刻着‘隐’字的身份玉牌。
听雨轩弟子与俗世男子相爱过后,诞下的若是女子,便将其带回听雨轩,诞下的若是男子,便将其留在俗世。
只不过,这被放在俗世的男孩,也算是有着听雨轩的血脉,按着听雨轩的规矩,总要给这男孩一个寻亲的机缘。
于是,这男孩身边便会被留下一个玉佩,刻上他的姓氏。
这玉牌,便成了这个男孩的身份玉牌。
假以时日,待得男孩长大成人,也有机会凭借着这枚身份玉牌,深入无边大漠,找寻到听雨轩,再以血脉之力,打开听雨轩的山门。
遥遥三千余年过去,这些年来,每隔几百年,总会有流落在俗世的听雨轩血脉,前往听雨轩寻母。
而听雨轩对这些血脉也报以宽容,常常网开一面。
这一代......成了宁钰。
“云姑娘,云姑娘?”
东方月将陷入沉思的云潇潇唤醒。
云潇潇抬眉,恰好看到一步步走向天涯客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