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湖与庙堂的博弈,最终各自后撤一步,成了定局。
禹云墨牵着百里芳华的手,朝皇帝陛下行了一礼,走出御书房。
今日起,他们之间再也没有阻碍。
南风随后也走出御书房,临走时,还转身看了眼眸光深邃的皇帝陛下。
耶鲁太白面色平静,仿似方才做出罢黜皇后的决议,不是他做的那样。
谁也不知道,他的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没有人能够看透这位皇帝陛下,但很多人都明白了一件事情,耶鲁太白,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帝王。
王安雅在他身侧时,这位皇帝陛下尚有人情味。
皇后被废了,耶鲁太白失去了一位知心人,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,反而更为可怕。
所以说,在这乱世里,真正有资格展望天下的帝王,最终都会走到这一步吗?
南风不清楚,也看不透。
他只是觉着,耶鲁太白,有些可怜。
历经整整一夜,这道圣旨终于出来。
传旨太监将这道旨意传至议政大殿时,引起一片哗然。
跪的腰酸腿软的文武官员,并未因此而有丝毫欣喜,反而更加胆寒。
一位皇帝,一位有着恐怖野心和抱负的皇帝,被他们活生生的逼到了绝境。
这无疑是令人胆寒的一件事情。
于是,在宣旨太监离开之后,这些文武官员,有一些已经打算辞官归隐。
不乏抱着侥幸心理的官员,仍心心念念,觉着法不责众,即便是皇帝陛下也不会怪罪他们。
当然,他们都会死。
因为愚蠢。
......
王安雅走出凤仪宫,已然将皇后的凰袍褪下,换上了一身素白裙纱。
她没有选择去见皇帝陛下最后一面,而是一个人,默不作声的走出了这座待了三年的皇宫。
三年前,她安静的来到了这里。
三年后,她安静的离开了这里。
来而去返,什么都没带走,失败者只能成为旁人的回忆。
然后,她在皇宫外,朝着御书房的方向,盈盈一拜,轻缓道:“深宫多冷清。陛下孤身一人......夜里啊,少赏些凉月,多穿些衣物。”
昨日,两人下了一盘棋,下到夜晚临近,已经做了告别。
皇宫外,有一位年轻妇人在等她。
“娘......”王安雅走到许清身侧,扑进她的怀里,像个小孩子一般,低声抽泣起来。
许清叹了口气,摸了摸王安雅的秀发,轻声道:“回听雨轩去吧,百年后,再行入世。”
“不,”王安雅低声道:“我要去天风国。”
许清沉吟道:“叶昊说过,摘星楼之人,大多专情于剑,他那小徒弟叶辰,十七年后才能醒来,你即便再等他十七年,他也绝不会倾心于你,听话,回听雨轩,种种花草,待得此世大变,百年后再重返人间。”
王安雅哽咽道:“龙脉消散,气运不存,四国将战,到那时,不可知之地都无法再依靠龙脉藏于世外,六大圣地皆要入世。我即便回了听雨轩,也无法脱离俗世。娘,您就让我去天风国吧。”
许清闻言,轻缓拍了拍王安雅的后背,“你若执意如此,娘不拦你。但往后啊,不可再招惹宁钰,他的身上,有大因果。九霄天、天机阁、逍遥观,都不会放过他的......我听雨轩的老祖宗因二十一年前入世追杀宁立而受了重伤,现已流落俗世,不知所踪。因而,听雨轩没有参与这场豪赌的资格,只能观望。”
王安雅沉默片刻,问道:“那摘星楼与柳村呢?”
许清叹了口气,“摘星楼的老祖宗,是三千年前那位红尘仙最虔诚的追随者,是一位真正的求道者,他的脾气太怪,谁也不认,没人摸的清摘星楼最后会站在何处。至于......柳村,那可是世间无敌者的聚集地,若是入世,其间任何一人都能镇压此世天下。宁立自柳村出,也是与柳村的那位村长,达成了某些合作,否则,他又怎敢谋算于天?”
王安雅点了点头,“柳村那位村长......娘,他有多厉害?”
许清微微责备道:“老祖宗都谈之色变的人物,你却不当回事,随口说出。以后,切记不可再随意提及这位村长,念则有感。至于有多厉害,娘不知道,但书中曾有记载——柳村若怒,天地倾覆。”
古籍中说,不可招惹柳村。
连余下几位圣地的老祖宗,都极为惧怕那位村长。
从柳村出来的柳先生,手持一柄诛仙剑,都能将天上仙人按在地上打,柳先生,肩比天高。
那,这位村子里的村长,又有多高?
王安雅听到这里,暗暗惊心,也一阵后怕,再也不敢对担着柳村入世行走的宁钰,生出什么心思。
同时,她也心生许多疑惑。
既然,宁钰是柳村的人,但那位村长,为何会放任宁钰入世,遭受诸多算计?
而那宁立,与柳村村长之间,又达成了什么合作?
莫非......连柳先生上天斩仙,都是这合作里的一环不成?
她越是思虑,便越是觉着这里面的水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