汴梁皇宫,凤仪宫。
一身宽长白袍的宁不凡坐于大殿之上,满头白发也不束冠,就这么随意披下,两手按在桌案,目光平静,静静聆听。
殿内,有西荆楼的人嘴里正滔滔不绝,将今日江湖上发生的事情,悉数禀明。
近些日子,西荆楼的消息,每日一报。他们佯装成内监模样,出入皇宫,将外面的消息事无巨细,皆说与宁不凡听,然后再将宁不凡的命令带出去,传给知愿或是皇城司。
以前,宁不凡处于微末之时,什么事情都得亲手去办理,但如今他的身后已经聚集了许多势力。
足不出户,便可知天下事。
成了真正的,翻掌间江湖色变。
约莫一炷香过后,殿内终于陷入短暂的寂静。
宁不凡看着面前的人,沉吟道:“灭杀问柳司,非我一人之功,而是计划里的事情,无需奉承。问柳司之后,棋阁还余下醉梦司与忆兰司。南宫路凡,欧阳墨辞......可知道这两位女子的消息?”
西荆楼的暗探恭声道:
“先生容禀,欧阳墨辞常年居于忆兰山,几乎不与外人交往,多年来能见她面的,也不过堪堪几位棋阁司主。至于......南宫路凡,这位女子嘛,暂且居于汴梁城外的云集镇。我主知愿与萧少侠曾有一计,或可拿下醉梦司。”
宁不凡闻言皱了皱眉,他想知道此计为何,但瞧起来,这计划只有知愿与萧晨两人才知道。这前来禀明消息的探子并不知情。
如此,若是再问,倒是为难他了。
“慕容云画呢?”宁不凡收敛心思,继续问道:“他获悉皇甫温宁被困死在双水河涧百余里山脉,作何反应?可有派遣高手援救之意?”
西荆楼暗探犹豫了会儿,回道:“今日破晓之时,我西荆楼藏匿在缥缈峰的探子有信前来,这些日子,慕容云画每日饮酒作画,仿似未将一切放在心上。但在下觉着......此事或有蹊跷。”
蹊跷?
宁不凡略微思索,慕容云画与皇甫温宁交情莫逆,皇甫温宁深陷囹圄,这慕容云画即便无法施救,也定然焦头烂额,怎会如此云淡风轻?
再者说,这慕容云画已经知道皇城司这些年与他的合作,尽是在欺瞒与他,即便他不在乎皇甫温宁的生死,也得对皇城司暴跳如雷才是。
饮酒作画,这不是在扯淡嘛。
蹊跷是一定有的,只是不知道,这古怪从何处来罢了。
“知愿,可愿与我一见?”宁不凡刚说出口,却又摇头道:“罢了,他不能入宫,我不能出宫。”
西荆楼站在宁不凡身后,可以与皇室合作,却不能将底牌尽皆露出。
东荒国的皇帝陛下可是个真正厉害的人物。
宁不凡瞧不出来,这位皇帝陛下究竟想要些什么。
若说四国凝一,还太远。
若说剿灭江湖,又太近。
不过......与虎谋皮之时,还是尽量将底牌藏得深一些,方为正道。
西荆楼暗探等宁不凡回过神来后,才开口道:“我主知愿问先生,如今问柳司已废,下一步,该做些什么?”
宁不凡不假思索道:“你回去告诉知愿。待龙空回师汴梁,便引五万铁骑自东门入,自西门出,越过云集、风荒等镇,再行两百里,围着出入各大山峡,封锁西境千里山脉,卡死棋阁。”
“再调集两万弓弩手与一万步卒,直闯醉梦司。强弓硬弩,一品不敢近身。然后,断取醉梦司河脉支流,困死醉梦司,散出消息,再引忆兰司来援,如此......我们便能在途中布下杀阵。西荆楼、皇城司、公孙家、隐贤山庄、孟河家鹰隼骑,各路江湖高手尽汇聚于此。这一战过后啊,棋阁弹指便灭!”
棋阁早已不是昨日之棋阁。
如今,经过数战之后,单论宁不凡身后的江湖势力,便已远远强于棋阁。更不用论及,还有庙堂足足十五万大军的调集之力。
西荆楼暗探听得心潮澎湃,“先生果然高明!”
“高明个屁!”宁不凡心情难得愉悦了些,便调侃了一句,“我们如今打棋阁,便如同大人打孩童,怎么打都能赢,所以啊,算不得什么高明!成了,你先下去将这消息禀报给知愿,明日入宫后,再将他的意思详细告知于我。”
“遵命!”西荆楼暗探躬身行礼,继而走出凤仪宫。
大殿内,只余下宁不凡一人。
“半步不惑,仍是未得消息。”宁不凡叹了口气,揉了揉眉头,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到什么好的法子。
在这个世道,总归是个人武道走到尽头,便可以无视规则。
真正的强者,向来无惧什么勾心斗角的算计,一力破十会。
到了今日,东荒国的局势,唯一对宁不凡有威胁的,一是皇族,二是城内不知名的半步不惑高手。
为了躲避半步不惑,而缩入皇宫,生死便算是在皇族的掌控之下。
待真正将棋阁灭了之后,皇族或会成为敌手。
皇帝陛下不知道,但王安雅,却早有过河拆桥的念头。
若是......能想个法子让皇室这些一品高手与棋阁同归于尽,再暗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