又挨了一巴掌的王安雅,终于老实起来,她强按下心头的怒意,思虑一番后,看向站在十余步外的十余名内监,缓声道:“退下。”
十余人闻言,默不作声的后撤,身形隐于夜幕。
这时,一片乌云遮了天上月,人间渐暗。
王安雅不顾雪颈间的伤痕,伸手抚平额间绪乱青丝,挣扎着起身,冷声道:“我可以带你去凤仪宫,但你也要为方才的这两巴掌,付出代价!”
撕破脸,自然是不能的。
但这亏,也是不能白吃。
宁不凡嘲弄一笑,没想到都到了这时,堂堂的一国之后,还有着如小姑娘般的心思。
皇室虽可以将他困于宫中,但不敢真正动他的性命,最起码......在棋阁未灭之前。
凉风袭来,王安雅在前领路,宁不凡不紧不慢的跟随,心底闪过无数思虑。
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向前迈步,过了约莫半个时辰,终于来到了一座大气壮阔的宫殿前。
还好,宫殿周边的侍卫,早被王安雅驱散,无人瞧的见她的狼狈模样。
抬眉看去,宫殿门匾,赫然有三个大字——凤仪宫。
这便是皇后娘娘的寝宫了。
‘咯吱——’
王安雅推门而入,宁不凡紧随其后。
殿内柱子上有不少散发朦胧光芒的大红灯笼,比外面亮些。
“她在睡觉。”王安雅回身看了眼宁不凡,指了指卧房的方向,又添上一句,“还要几日才能醒来。”
当初,她在糕点上下的药,可重了些。
足够让王安琪睡上半月。
迄今为止,也才过了十日左右。
宁不凡闻言,也不说话,舍下王安雅,便朝卧房走去。
宫殿与卧房只隔了两个回廊,片刻便到,他拨开帷幔,停步于卧房前,闭上双眼,细细倾听里面的轻缓呼吸声。
王安雅抱臂走来,站在宁不凡三尺之外,问道:“不进去瞧一瞧?”
宁不凡没有回应这句话,转身问道:“皇帝陛下何时见我?”
王安雅微微一笑,“若是要商榷合作灭杀棋阁之事,我可以做主,你见陛下......是要做些什么?”
又来试探,没完没了的试探。
宁不凡缓缓呼出口气,目光冷然,“你知道你与王安琪差在何处?”
王安雅一愣神,下意识问道:“何处?”
‘唰!’
一道剑光忽闪,瞬间明亮。
王安雅身子一颤,忙倒飞出十余步,依稀瞧见了飞落而下的一缕青丝。
“你啊......”宁不凡轻轻吹灭指尖凝结的剑意,摇头道:“不够高雅。”
“宁钰!”王安雅又惊又惧,又急又气,恼羞成怒道:“今夜你连番辱没我,是在践踏东荒国的威严,你若不因此付出代价,我定让你走不出这座宫殿!”
说话间,方才那十余名内监,已经来到宫殿外,只待一声令下,便要出手。
而他们身后,更有成百上千的黑甲将士,一半手持弓弩,一半腰悬长刀。
深陷皇宫,又有十余名一品包围,可谓是入了绝地。
“哦?”宁不凡面色不变,向前走去,每走一步,王安雅便后撤一步。
足足九步过后,宁不凡面色云淡风轻,停步笑道:“你当如何?”
你当如何,你敢如何?
王安雅心底略微忌惮,先是凝噎,后又板着脸,“要么将你腰间双剑给我,要么就鱼死网破!”
一柄清池,一柄碎星。
清池剑内寄托着陈子期的江湖,而碎星则盛着叶辰的江湖。
若是旁时,有人敢说出这话,宁不凡直接一剑便送了出去。
但如今,身陷囹圄,该低头还是得低头。
两巴掌换两柄剑,这也算是天底下头一遭生意。
宁不凡拔出双剑,低眉看了两眼,随手抛出,最后看了眼王安雅,转身便走向卧房,‘咯吱——’一声,推门而入,留下一句,“去跟你们皇帝陛下说一声,我要见他!”
他要见耶鲁太白,是为了凤髓之事,而不是为了什么狗屁棋阁。
如今,他自禹云墨那里得到那些极为隐秘的消息后,最担忧的便不再是棋阁,而是那名半步不惑的九霄天高手。
一位半步不惑,足以打破如今的平衡。
深陷皇宫无法离去,看起来是被人禁锢,但实际上,此处是最安全的地方。
大丈夫能屈能伸,眼光越是长远,越不能急在一时义气。
不过,心底总会是有一些憋屈的,甚至他在想——狗日的叶辰,当年怎的没给这个王安雅,活活砍死?
本以为叶辰砍王安雅数百剑,是因其孤傲桀骜的性子。
但,如今与王安雅经历了一些事情后,宁不凡这才明白,这叶辰啊,是真他娘的高雅,数百剑啊,还是砍少了。
‘咯吱——’
卧房门合上。
王安雅接过两柄木剑,刚一触及便心底微惊。
碎星剑,是摘星楼当代入世行走所持有的传承之器,内含炙热魂意,既可助人修行,又能温养身躯,算得上是极为不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