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皇宫迷路,是一件很草率的事情。
宁不凡叹了口气,决定再做一件更草率的事情。
他走下台阶,将碎星剑抽出,一丝剑意融入剑柄,顺着剑身滑下,木剑微微泛亮,脱手而出,倏地一声飞向半空。
蝉鸣响起,越发高亢。
一缕缕薄翼幻化而出,剑气划破半空,撕裂空气,卷起狂风盘旋而上。
他是迷路了,但若是费些功夫,也能找到出路。
但,最简单的法子,还是告诉知道路的人,他在这里。
没过多久,悬浮在半空的漫天蝉翼里,渐渐浮现出一位女子的身影。
这位女子身着大红凰霞袍,腰挂云烟软纱,墨发挽了个半月髻,上面斜斜插着一根翠绿玉簪,面容秀美,白里透红,温婉如玉,晶莹剔透,神色又是平淡,一眼扫去,满是威严。
如今的王安雅,不再是入了江湖的女子,而是一国之后。
她虚踩蝉翼,施展云虚步,步步飘摇,嫩若羊脂的纤纤玉手,向前探去,轻易便将悬浮在半空的碎星木剑抓起,再如秋叶般,随着清风缓缓落下。
月夜下,瞧着当是极美。
任何一个世间男子看到这副情景,或许都会心神摇曳,包括宁不凡。
但他很快便缓下心神,遥望握剑走来的绝美女子,垂首行礼,“在下陈子期,见过皇后娘娘。”
“噗呲,”皇后娘娘顿时忍俊不禁,捂着樱桃小嘴,笑了半晌,眨了眨眼,走到宁不凡身侧,将碎星轻缓为他系在腰间,柔声道:“我在后宫等了你许久,怎的来了这荒芜之地?”
这地段儿,向来是后宫不受宠嫔妃待的地方,绝称不得是荒芜,而是人烟稀少,宫内有不少人,称其为冷宫。
在耶鲁太白驱散后宫三千佳丽之后,这里便再也没了人迹,每隔半月,才会有宫女前来清扫。
宁不凡鼻间轻嗅,萦绕着一缕清香,轻咳一声掩饰局促,忙后撤数步离王安雅远了些,屏息轻声道:“只顾着绕开夜巡将士,不想竟是迷路了。走了半个时辰都没寻到好去处,这才......”
话未说完,便被王安雅以纤手挽着右臂,语气不由得一窒。
王安雅微微一笑,附耳轻缓道:“是与禹云墨相会,谈了些事情,这才耽误了吧?”
无论禹云墨做得多么隐蔽,但这毕竟是在皇宫大院,瞒的过旁人,却瞒不过皇室。
宁不凡瞥了王安雅一眼,拨开她的手,平淡道:“王安雅,我若是你,便不会随意拆穿这件事情。”
有些事情,即便是彼此心知肚明,但放在暗处,总是比放在明处要好的。
王安雅也不在意宁不凡话语里的嘲弄,似笑非笑道:“未有旨意,擅入皇宫,你可知罪?”
“我知罪,”宁不凡轻缓点头,又拍了拍腰间两柄木剑,“但它们却是不知,皇后娘娘胆子若大些,可敢先问过我这两柄剑?”
皇后亲身前来,却未带皇帝陛下。
也就是说,皇帝陛下不愿在此时面见宁钰。
说的再贴切些,不是不愿,而是时候未到。
王安雅的问罪,瞧着像是玩笑话,实际上里面藏着的意思是——你既然来了皇宫,就别出去了。
禹云墨曾说,宁不凡入皇宫容易,出去却不容易,话里藏着的意思,明里暗里都在说这里会有危险。
至于危险是什么......还得来了才知。
“宁钰,你胆子是真大。”王安雅啧啧赞叹,也不复方才的温婉,伸手指了指四面,“信不信我一言落下,你便要受缚?你的性命啊,只在须臾之间。”
宁不凡嗤笑一声,懒得再跟这位女子废话,索性直言,“带我去见王安琪。”
王安雅挑眉道:“我不......”
‘啪!’
她话未说完,便被一巴掌抽飞数步外,这道声音极为清脆,响在夜空,传得极远。
“宁钰,你竟敢......”王安雅捂着脸,不可置信。
‘嗖嗖——’
茂密的林子里,传来衣裳划破空气的响声,不过片刻间便有十余名身着内监服饰的人走出林子。
这些人面色阴翳,气势雄浑,皆是一品。
宁不凡回首扫了眼这些人,冷笑一声,上前一步抓起王安雅的胸前衣裳,将她狠狠按在地上。
‘轰!’
地面顿起凹陷,荡起尘雾飞扬。
下一刻,清池木剑便被握在手中,径直抵在王安雅的颈间。
方才还尊贵无比的皇后娘娘,在此时竟成了蓬头垢面的农家妇人。
宁不凡一手清池胁迫王安雅,另一手抽出碎星,狠狠插入地脉,蓦然回首,冷然看向十余名一品高手,漠然道:“来,你们再往前一步。”
‘呲——’
一声轻响,王安雅颈间有一道细微血线跃出。
任谁也想不到,宁不凡竟然直接动手,且没有半分犹豫。
身后,十余人脚步一顿,投鼠忌器之下,再不敢妄动。
“宁钰!”王安雅咬牙切齿道:“你真的想死吗!”
说话之间,胸口急促起伏,显然是羞恼交加。
宁不凡皱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