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笑声渐止。
刑天深深呼出口气,看向宁不凡,抱拳道:“宁兄,江湖路远,万望珍重。”
宁不凡轻轻颔首,回道:“天哥,江湖路近,早有重逢。”
“哈哈,就说你这小子对我脾性,”刑天轻轻拍了拍宁不凡的肩膀,豪爽道:“若是遇到了什么难事,多多来信。”
宁不凡轻叹口气,“我知道,天哥若是有什么难事,宁死也不愿同旁人讲,所以这客套话啊,我也就不多说了。不过,我若是某一日闻得天哥有难,无论千里万里,宁钰必到。”
若不是刑天当日以雷霆化作屏障挡下三十余名剑修,只怕宁不凡与王安琪早已身死。
这可是实打实的救命之恩。
刑天嘿嘿一笑,也没将这话放在心上,转身大袖一挥,高声道:“走,咱们回北沧国!”
果然是性子直爽的汉子。
见宁钰醒来后,闲聊少许,片刻也不停留,便忙着回去镇压叛逆。
沈默、余安两人微微一笑,朝众人拱手道:“诸位,江湖再见!”
宁不凡遥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,轻声道:“我见过许多人,却极少能见到如刑天这般纯粹的江湖人。”
一旁的萧晨瞥了眼宁不凡,嗤笑道:“嘿嘿......宁兄啊,你且看着,不出十年,这狗日的江湖人,就得变成骨灰人。”
他啊,每次提及刑天,总是恨得牙痒痒。
宁不凡沉默半晌,嘲弄道:“若是能看到,也是极好。”
凭着这副残废的身子,若是能苟活十年,自然极好。
寒风忽来,刺骨悲凉。
宁不凡缩了缩身子,打个寒战,眯眼瞧着天边缓缓落下的片片飞雪,“萧晨,你拿的牌子上,写了什么?”
萧晨在怀里摸了摸,低眉看去,默念道:“审判,这是啥玩意儿?”
雷霆之主,执柄审判,倒也不错。
宁不凡将目光移至叶麟身上,叶麟忙拱手道:“我为自己选的牌子是‘星’,为师父选的牌子是‘月’。”
群星拱月,这孩子果然有孝心。
山风渐烈,无尽飞雪落入人间,宁不凡轻声呢喃,“冷。”
王安琪忙挥手聚集出一道柔和屏障,覆于宁不凡身上,阻绝飞雪侵袭,柔声道:“咱们回院子吧。过两日,待风雪平息后,再去往东荒。”
宁不凡看了眼萧晨,收回目光,闭目缓缓呼出口气,平淡道:“走。”
雪白,头更白,风凉,心更凉。
......
王安琪推四轮车上山的路上,见宁不凡始终闭目轻声吟唱着不知名的山歌,轻声问道:“宁钰,我们不去听雨轩了,行吗?”
在天风国。
庙堂之上,皇帝陛下念着与宁立的交情,并不会真正对宁钰下杀手。
江湖之上,江家少主许洋一手遮天,阻挡了无数明暗势力投向宁钰的目光。
此次剑阁之行,若非白若尘费尽心思算计,宁钰怎么也落不到如今境地。
但若是去了东荒国,便一切都变了。
西荆楼不再一手遮天,东荒国的一整个庙堂,也绝不会放过这名天机榜首。
再说江湖势力,棋阁与宁钰又有着数次生死之仇。
武道未开天前还好说,有着王安琪的照应,宁钰生死总是无碍。
可如今,武道开天,每日江湖上都有人破境踏入一品。
如此多的一品高手跃出,江湖势力已然隐隐变得超然起来,不再惧怕朝廷。
如今的江湖,那可比庙堂要危险的多。
若是不去听雨轩,最起码数年之内,无生死之险。若是去了,或许刚踏入东荒国,便要遭遇无数棋阁高手围杀。
宁不凡咳嗽一声,言简意赅道:“不行。”
正如他所言,有些事情不得不做,所以也就不再在乎后果。
王安琪轻声叹息,“你......你真的不怕死吗?”
“人,怎么会不怕死呢?”宁不凡微微摇头,轻笑道:“平日里啊,我总说不怕死,其实还是怕的。但当我每次说自己怕死的时候,其实是不怕的。王姑娘,你怕吗?”
王安琪认真想了一会儿,摇头道:“不知道。”
她或许从未将生死之事放在心头。
但总归,当初在青云峰,宁不凡让她下山逃离时,她却不愿走。
这么说,王安琪是不怕死的。
生死之间,有大恐怖。生死之间,有大自由。
半刻钟后。
王安琪推着四轮车入了庭院,再步入卧房。
她小心翼翼的将宁不凡抱起,放置床榻之上,盖好被褥,细心叮嘱道:
“今日天寒,就不要饮酒了......等会儿,我去给你拿些备好的熟食。医者说了,这一两日最好不要沾染什么荤腥,喝点热粥就是。还有,你若是有什么事情,就直说,莫要脸皮薄。”
这个庭院里,还是有不少仆人的,都是李子夜亲自安排的。
说是仆人,实则尽是些十三四岁的小姑娘,大概是有十几位的。
在宁不凡醒来之前,王安琪便将她们全赶出卧房。
她怕宁钰一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