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雪一连下了七日。
漫天飞雪伴着呼啸寒风,席卷蔓延,遮蔽整片天穹,四处皆是冰寒。
‘呜呜——’
仿似婴儿嘶声啼哭声,反复萦绕在这片小院子,满是压抑。
王安琪推着四轮车来到屋檐下,两人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静静的看着漫天飞雪。
宁不凡坐于四轮车,双手放置双腿,身上盖着一层厚厚的白狐皮裘,呼出一口热气,轻声道:“这天啊,越发寒了。”
一月末,二月初,是最冷的时候,这场雪下完,也该入春了。
再过些日子,等头一场春风细雨拂过,万物复苏时,也就不冷了。
王安琪歪着头想了一会儿,上前抽出清池剑,轻轻吹了口气,清池剑忽而燃起淡淡虚幻火焰,“两只手握着,若是太烫,记得早些说。”
说着,她将清池剑放在宁不凡双手,再用皮裘盖上。
一阵炽热充斥全身,仿似徜徉在夏日烈阳之下。
又过了两个时辰,飞雪渐止,被遮蔽的天穹重现露出真颜。
接着,便是一束稀薄的阳光徜徉人间,洒在身上,却没有带来丝毫热量。
宁不凡面上露出惬意笑意,打了个哈欠,慵懒道:“咱们,该下山了。”
是该下山了,但总是要先派人扫清路面的,若是不及时清理啊,雪化之时,犹如洪水宣泄,到那时,那条蜿蜒曲折的山道,四轮车可就下不去了。
“我去将山道覆盖的积雪扫向林间。”王安琪眨了眨眼,朝前迈出一步。
“不必,”宁不凡目光幽深,笑道:“李子夜会安排好的,他如今啊,巴不得我们早些离去。”
当然是带上叶麟一块儿离去。
晌午过后。
有剑阁弟子前来,告知两人,山道积雪尽然扫清。
王安琪微微一愣,欣慰道:“这雪才停了两个时辰,竟这般快,看来剑阁果然待客热心。”
剑阁弟子恭敬回道:“惊鸿峰主曾言,宁公子、王姑娘,为我剑阁贵客,我等不敢耽搁。”
待这位剑阁弟子走后,宁不凡缓缓呼出口气,面色平静,“下山。”
此时下山,尚可与剑阁互为旧宾,若是耽搁的日子长了,或许便要化友为敌。
李子夜欲做剑阁之主的野心,昭然若揭。
无论是派人扫清积雪,亦或是派人前来禀告此事,都有逐客之意。
至于......之前的合作同盟,生死之情。
那不过就是互相利用罢了,哪有什么真情实意在里面。
一个时辰后,刚至山腰,便见得有几人在那里静待。
“宁兄!”
山道尽头,萧晨嘿嘿一笑,朝两人挥了挥手,他的身上背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包裹,依稀可辩,沉甸甸的。
萧晨旁侧,杵剑而立的叶麟面有难色,正微微摇头。
李子夜领着张浩然、林雨、慕容白,正唾沫星子四溅,跟叶麟说着什么。
宁不凡轻轻颔首,走近了些才听清楚,李子夜正苦口婆心劝叶麟留下做剑阁之主。
余下三位门主也是恳切挽留,面有悲意。
“四位门主,莫要再劝了,”叶麟后撤一步,坚毅摇头,“麟,生来惫懒,无法统率剑阁,此生所愿,渔樵残生。”
李子夜哽咽着,一把握着叶麟的手,眼含热泪,“麟公子,你若走了,这偌大剑阁交给谁啊!剑阁这数万弟子,又该何去何从啊!”
慕容白长长叹了口气,帮腔道:“是啊,麟公子,我剑阁如今遭受重创,实力已然十不存一,不再具江湖排行第一势力之名,无数明暗势力都将眼光投向这里。倘若他们联合起来,与我剑阁争锋,剑阁则危矣!”
这话说得就有些重了。
李子夜看了慕容白一眼,慕容白连忙轻咳一声,摆手道:“当然,我剑阁数千年传承,还是有些底蕴的,自是不会轻易除名,只是或会再遭重创啊!”
叶麟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,既然不会除名,那便无需理会了。
方才,差些就升起了留在剑阁之心。
毕竟老祖宗传下来的剑阁,若是因他叶麟的缘由而灭,总是心头有些愧疚。
张浩然与林雨对视一眼,皆是微微摇头,他们可不想昧着良心说话。
宁不凡饶有兴趣的瞧着这一幕,也不拆穿,就是静静看着。
叶麟屏息思虑片刻,朝李子夜抱拳道:“李叔,我意已决,无需再劝。麟,无才,不敢担任剑阁之主。这位置,你等门主自行商议便可。”
李子夜痛心不已,目光黯然,苦涩道:“可怜我偌大剑阁,泱泱数万人,如今却仅剩我一人踏足一品,若是......其余江湖势力来犯,我也只能拼力抵抗,以死报效。”
这话说得可谓是心酸无比。
叶麟心有不忍,叹声道:“也罢,我毕竟生长在剑阁,若是剑阁日后当真有难,可来江南郡寻我。如此可好?”
“这......”李子夜心中大喜,面上却有为难之色,轻咳一声,“这麟公子都下山了,若是到时候再行叨扰,不太好吧。”
叶麟面色肃穆,凝重道:“咱们是一家人,无需客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