机会?是什么机会?
皇后娘娘不敢再往下深思。
隐约间,她想到了几个不同的猜测,但每一个都让她内心感到极为惶恐。
车厢内,这对夫妻,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最是无情帝王家,最是难测帝王心。
尤其是天风国这位皇帝陛下,可以称得上是世间最狠心之人,他的心思,从未有人能够真正琢磨明白。
即便是朝夕相伴的皇后娘娘,也根本无法猜透,这位皇帝陛下究竟在想些什么。
......
雍城太守李岩,早早地安排好了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落脚之地。
在昨日海落派遣轻骑通报李岩备好辎重粮草时,极为小心谨慎或许可以说是贪生怕死的他,很自然的想到了陛下与娘娘或许会暂留雍城。
于是,他派出府衙的管家,连夜盘下了坐落于城北处一户富商的闲置庭院,如今也算是起了作用。
这庭院占地虽小,并不奢侈,却算得上是极为雅静,可见他确实是用了不少心思。
假山巍峨,竹径通幽,雀鸣脆耳,细水潺流。
凉亭,湖畔,廊台楼阁倒是应有尽有。
皇帝陛下圣驾到后,步入庭院那刻,对李岩可谓是赞不绝口。
如此,便是暂且住下了。
三日朝夕,一晃而过。
这些日子里,雍城太守李岩一手操办城内物资调用,耗时两日,终于将足够两万禁军所需一月的辎重粮草全部凑齐。
略有瑕疵的是,雍城内并无上等战马,即便是倾尽全城之力,也只堪堪拿出了不足五百匹的下等劣马,骑是不能骑了,人跑的都比马快。
大概也只能供禁军携带物资之用。
不过,这也在情理之中,天风国筹备了二十余年的国战,第一条政令便是禁马、盐、铁器等。
无论士族或是平民,皆不能私养战马。
当然,商队通行用的,也都是些不堪重用的劣马。
世家子弟、皇族贵胄若是要调用战马,也需要伸手朝皇室拿。
所有可以上战场厮杀的战马,都被握在皇室手里。
就连边疆将士的战马折损,补充等每年也得向兵部报备,得到调令以后方能补充。
因此,当心怀惶恐的李岩颤颤巍巍跪在地上,朝皇帝陛下哭诉之时,皇帝陛下并没有怪责这位尽忠职守的雍城太守。
反而直接上前扶起了李岩,凝重道:有你这种臣子,实乃天风国之幸!
迷迷糊糊的李岩也没整明白,为何自己办事不利,皇帝陛下还要对他这般慈善,甚至说出了要给他升官,带他去京都出任京都府尹之类的话。
京都府尹,那可是天子近臣!
那可是顶破了天的大官啊!
那可是足以光耀门楣的好差事啊!
不过,李岩也只是心动了片刻,便回过神来,喃喃道:陛下抬爱,下官不可不受,只是......下官出任雍城太守十数载,不舍得离开,何况臣已五十有六,耳顺之年,实在是不堪重任。
这句话说完后,他心底一跳,猛然大惊,连抽自己好几个大嘴巴子,心底暗暗叫苦,李岩啊李岩,你竟然敢拒绝陛下的美意!
抽完耳光后,他又跪在地上瑟瑟发抖。
谁料,陛下却并未责怪他,似乎更为欣赏他了,一句又一句的赞叹从皇帝陛下的嘴里不停说出。
让自贱了一辈子的李岩有些心惊肉跳。
什么国之柱石,什么朕之臂膀,什么天风官员之楷模,这真的是从陛下口中说出来的?说的人真的是自己吗?
李岩面色有些茫然,头昏脑涨。
他不过就是一个区区的雍城太守,说是太守,实则还不如县官,芝麻大点儿的官职,竟能入陛下的眼里,还能得到陛下的夸赞。
忽悠的差不多了,皇帝陛下嘴角含笑,紧紧握着李岩的手臂,蛊惑道:正值危难之际,越是需要臣子奋勇当先,朕先前同你讲过,京都府尹不堪重任,朕倒是觉着你不错,可你这身子骨......
李岩见皇帝陛下如此关切自己,一时之间,受宠若惊,当即便是热泪盈眶,花白的胡子沾染着辛酸泪水,似乎年轻时候的活力又回了身上,豪言道:
陛下,莫看臣已是白发苍苍,实则臣这身子骨硬朗着呢!臣还能再为我天风国效力二十年!臣生是天风国的人,死也是天风国的鬼,为了能让天风国百姓都能吃饱饭,臣生死无惧!
好!好!好哇!皇帝陛下连连拍手喝彩,又使劲拍了拍李岩的肩膀,感慨道:你有如此志向,朕心甚慰......这样,待朕回返万京以后,便向吏部下令,调你来万京出任京都府尹!
李岩壮怀激荡,重重点头:臣,必不负陛下之重托!
皇帝陛下极为满意的摆手道:下去吧。
雍城太守李岩晕乎乎的走回太守府后,呆坐在椅子上,失悔不已,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都一大把年纪了,早已淡了仕途之心,只想着能够安享晚年,子孙平安就心满意足了。
怎么就又要跳进官场那个大染缸,他怎么就一冲动就应下了去万京的事情?
荣华富贵、名声显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