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个人死了,有个人疯了。
死去的人,永远回不来,可那个活着的人,却要背负所有的仇恨,然后,活着。
这句话看起来,极为简单,却是世间最残酷的一句话。
活着......生不如死的活着。
尘墨儿不敢陪这个疯子赌,所以她低下了头。
柳思思指着尘墨儿的手臂轻轻颤抖,终是无力的垂下,她颓然坐下,缓缓从怀里摸索出一封信件,喃喃道:
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,无论以何种惨烈的方法,半月之内......将这封信送至北沧国凤阳国度,交给筱清涟。
筱清涟?尘墨儿口中默念,皱眉问道:凤阳城何处?此人是男是女,相貌如何,我该如何寻他?又怎能让他相信,这封信是出自你手?
这些问题,都是比较切实的。
凤阳城作为北沧国的皇都她自然知道,可若是没有准确的地址,又怎么能将这封信,准确无误的送到那人手里?
柳思思磨砂手中的信封,目光复杂,我未湖楼的势力,岂是你能轻易揣测?你拿着此封信入城那刻,自然会有人找上你。
说完这句话,柳思思将信封向前丢出。
十步之外,尘墨儿左臂轻抬,一叶桃花盛开,托着那封信飞来,她伸手接过信封,桃花幻化虚无湮灭。
尘墨儿将这封染上些许血渍的信封揣进怀里,轻轻颔首:无需半月,十日之内,定然送至。
她轻轻打了个响指,一团又一团的桃花在她的身上绽放,淹没她整个人的身子,然后转瞬间,消失在原地。
只剩下几片绯红桃叶,在半空洋洋挥洒。
宁不凡瞧着这副情景,看向柳思思,拍手赞叹道:听说,这桃花能蔓延十里,十里以内,转瞬便至,着实厉害。意思是说,与西荆楼合作,只是权宜之计,莫要忘了,那一日的血仇。
柳思思冷冷一笑,她听出了宁不凡话里的意思,宽广白袖向前轻挥,缓声道:那一日,有片刀光。不染一刀便斩尽满山桃花,那自己,也同样可以灭了这十里桃花。
宁不凡呵呵一笑,欣然道:那位姑娘,送一封信,却要丢了性命,着实可惜、可叹......
这不正是宁公子想要看到的吗?柳思思低眉回了句,停顿了会儿,又说了句:宁公子不想知道我那封信里写了什么?
宁不凡摇了摇头:我不知道你信里写了些什么,但,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。想来,你所用要的一些方法,与我心中所想,并无二致。
柳思思并未回话,只是牵着柳凝儿的手,进了卧房。
风起秋凉,一股寒意涌入。
宁不凡脸色微凝,默默看着柳思思离去的方向,心底感慨,这女人,简直像一条毒蛇!
一条疯了的毒蛇。
这条毒蛇要毒死的,第一个便是对未湖楼进行围杀的姜然,第二个,便是协助京都府一同灭杀未湖楼的西荆楼。
而那第三个......只怕就要轮到自己了。
毕竟,在这万京城内,无论是西荆楼被未湖楼铲除,还是西荆楼携手京都府一同灭杀未湖楼,全都是自己一手造就的。
宁不凡坐在小石墩上,一声嗤笑。
王十九一脸腻味,打了个哈欠,将木剑横于胸前,疑惑问道:你们方才说什么呢,一句人话不说?他可真是只听了个大概。
但是某些话里隐含的意思倒是听不出来。
长孙婉儿使劲揪了一把王十九的干枯白发,捂嘴笑道:听不懂就听不懂了,与我们又没有什么关系。
懂得越多,这片俗世,便会给人越多的烦扰。
越是那些头脑简单之辈,活着便越是毫无负担,整日心情舒畅。
宁不凡紧了紧衣裳,抬眼笑道:王兄可否养过宠物?
宠物?王十九稍稍愣神,嘲讽道:老子一个人都吃不饱,还养什么宠物?跟着十九混,三天饿九顿!就算是有那也早跑了......
怎能如此粗鄙。长孙婉儿狠狠掐了一把王十九腰间的软肉,疼的白发老者惨嚎一声,讪讪道:错了错了,下次还敢。
宁不凡轻咳一声,沉吟道:这世间,有人养猪狗,有人养虎狼,可有些人,他偏偏喜欢挑选最冷血的毒蛇,你可知道这是为何呀?
啥玩意?毒蛇?王十九心底一阵悚然,他自小便怕蛇,有毒没毒,都怕得厉害,他一脸嫌弃之色,猪狗虎狼我倒是能理解,养毒蛇,那人怕不是疯了?
嘿!宁不凡嘿嘿一笑,伸展臂膀,舒展眉梢,若非如此猛兽,又怎配你我兄弟豢养?
听闻此话,王十九勃然大怒,抽出木剑就要往前戳,宁钰,你要是敢把毒......那玩意儿带回来,看我怎么收拾你!说罢,又加了一句:宁不凡,那玩意,要养你养!我可不养!不对......你也不能养!
王兄,都带回来了......
卧槽,你放哪儿了!
就在你枕头底下躺着呢。
我我我......我戳死你!
......
督察院,地牢。
有一宽阔的铁笼子居于中央,周遭皆是昏暗潮湿的空旷地面,显得无比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