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日,有漫天桃花盛开十里。
那一日,有一道剑芒斩尽满山桃花。
刀圣开天,不染传道,刀之修行路,轰然大开。
这些日子,江湖上传颂的,都是不染的名,只有极少人知道,被他一刀灭杀的那位一品入脉之人,名为尘羽儿。
或许他们即便知道了,也只当那人是个不自量力的蠢货。
可总有人不这么想,比如尘墨儿。
杀人偿命,欠债还钱,若不是司涯阻拦,只怕尘墨儿早早便来了这儿。
她站在门外,与柳思思的目光相交。
凝儿,回来。这位未湖楼四当家唤道。
柳凝儿先是转身看向众人,又看了眼门外那个淡蓝裙裳的少女,然后才提心吊胆的走回了桌案旁。
心底有些忐忑不安,只是这时,只能强装镇定。
越是严峻时候,越不能慌乱,这是爽儿哥哥教她的。
宁不凡搬个小石墩,坐在王十九身旁,饶有兴趣瞧着这副情景,女人与女人之间的争斗,一位未湖楼的掌权者,一位一品入脉境武者,别说,还挺有意思。
咋的了?王十九低声问道。
宁不凡嘿嘿一笑,同样压低声音:不知道,先看看。
王十九撇了撇嘴角,他自然不信宁不凡说的话,只是这件事瞧着,倒是有些意思,他赶忙竖起了耳朵。
门外的少女捏着裙摆,羞怯不已,你就是未湖楼的柳思思?姐姐果然如传闻中一般美艳动人。
柳思思面无表情,低眉捋平裙上的褶皱,漫不经心道:你从哪儿来?
门外的少女并未回答这个问题,她掩嘴一笑:我名为尘墨儿。
柳思思指间轻捻,淡然道:你是西荆楼的人?
门外的少女伸出白嫩手心,凭空浮现一株绯红桃叶,面上笑意渐消,拔高音调:我来寻仇!
这话说出口,庭院内空气瞬间凝结。
沉默好一会儿,
坐在竹椅上轻轻晃动的王十九眉头紧皱,挠了挠头,用木剑捅了下宁不凡,无奈道:这俩傻逼说啥呢,我咋一句话听不懂?
宁不凡哑然失笑,俯身至王十九耳边小声道:我也没听懂,依我看,说这么多有屁用,不如打一架,谁赢了听谁的......不过门外那个女子是位一品入脉武道高手,柳思思估摸着打不过。
哈?王十九神色一怔,颇感意外,感慨道:怎么这些日子一品入脉跟大街上的白菜那般常见了......人家一品入脉这还打个屁啊,伸着脖子让人家砍就行了。
不惑上境不出,一品入脉境武者便是世间武道极致。
可以说,但凡触及一品之人,能在整个大陆横着走。
这不是还有王兄么?宁不凡轻咳一声,腼腆回了一句。
听闻此话,王十九心底一惊,破口大骂:滚一边儿去,你们惹的事别带上老子,人家一只手就能给我捏死。
哈哈......"宁不凡使劲儿拍在王十九肩膀,一巴掌,把这可怜的白发老者拍的一个趔趄。
这两人,看热闹不嫌事大,说话也是肆无忌惮。
柳凝儿脸色舒缓,心底暗道,思思姐如今为宁不凡办事,想来,若是待会儿出了什么事情,这位宁公子也会护着思思姐。
她虽有些惧怕宁不凡,但这人此刻的轻松随意倒让她稍稍松了口气。
柳思思悠悠吐出口气,眉间深沉,冷眼看着门外的少女,一字一句道:你,算什么东西?字里行间透着彻骨的含义。
啥玩意?王十九愣了一下,这不是他的台词吗?
宁不凡嘴角含笑,轻声道:先听着。
昨日柳思思费劲气力搬来了一把竹椅,挤进了众人的圈子,向宁不凡证明了她的决心,可他仍然想看看这名未湖楼的四当家,是否能够证明她的价值。
若是柳思思对宁不凡毫无利用价值,又何必费力救她?
柳思思可怜吗?失去了身边所有熟悉的人,几乎一无所有,当然可怜。
可......这个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了。
宁不凡又不是什么好心人,没有必要冒着风险去救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人,这本身就是最浅薄的道理。
柳思思显然也明白这一点,她如一个溺水的人,拼尽全力想要抓住一丝曙光,满腔的仇恨,让她足以忘却一切,足以放弃一切。
每次惘然失神时,总是透过朦胧薄雾,恍惚间看到那一片熟悉的洛水湖畔,看到有一个人,始终背负狰狞长刀,手持锋寒利剑,静静看着花,每日坐在长椅上等晚霞。
那人名为不染,他死了,于是,自己的心也跟着死了。
柳思思握拳的手颤抖着,流出许多猩红鲜血,她极为淡漠的看了门外的少女一眼,平静道:我还没找你们西荆楼算账,你们竟敢来找我谈什么报仇?呵......连你的主子都不敢对我这般放肆,你安敢如此!
门外的蓝裙少女双眼微眯,冷笑道:柳思思,你以为我不敢杀你?
嘭!柳思思一掌拍在桌案,猛然站起,指着门外的少女高声呵斥:狗一般的东西,也敢来威胁我?尘墨儿!你给我听好了!
今日!你若敢踏入院内