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安琪目光复杂,手心隐隐有汗液滋生,她捏紧了手里的碧绿狭短洞箫,将其一侧缓缓放置唇间,犹豫了会儿,又放弃了。
她摇头自嘲一笑。
罢了......怎么可能是他。
月光隐没,朝阳初升。
翌日。
熟睡中,宁不凡朦胧察觉身子猛然下坠,蓦然惊醒。
一股心悸蔓延开来,他揉了揉惺忪的双眼,侧眼看去。
一束阳光透过门窗间隙,丝丝映下,房内空无一人,他凝滞的意识缓缓活动。
站起身,走出了这间卧房。
庭院里,王十九正坐在竹椅上,手握木剑,一脸惬意,晒着暖阳,轻轻摇晃,长孙婉儿搬着小石墩坐在王十九的身侧。
柳思思与柳凝儿则是坐在桌案旁,她们的脸色红润,气色好了不少。
今日的阳光虽说不算炙热,但还是觉着有些刺眼。
宁不凡张了张有些发干的唇,高声问道:那母老虎呢?
长孙婉儿噗嗤一笑,捂嘴轻声回道:王姐姐向我要了店家的住址,去搬竹椅了!
哦,这样啊。
宁不凡点点头,挠了挠脖子,走到王十九身侧,笑道:看来王兄很是喜欢这椅子,也罢,送予王兄了......婉儿,再去采购时多弄些竹条回来,我给你们一人做一把新的!
婉儿乖巧的点点头,应道:宁公子,快去洗脸漱口,这样才显得精神些。
还是婉儿贴心。宁不凡刚夸赞一句,坐在竹椅上的王十九却悠然开口:宁兄啊,这椅子坐着倒是不错,就是有些扎臀,要不......
宁不凡脸色一黑,一脚揣在王十九屁股上,骂道:要想拿去店家添上丝绸装饰,自己掏钱,你就抠吧你,抠死算了!
王十九讪讪一笑,叹声道:钱财难赚啊,这一家老小的都得仗着我过活,我不得省着点儿?
宁不凡气笑了,你的钱财就是钱财,我的钱财就不是钱财,我就弄不懂了,你说你留着你那些个金元宝儿能下崽儿还是咋的,啊?
刚认识王十九的时候,只觉得这糟老头子是跟自己一样贪财,毕竟是人都会有自己的癖好,贪财没啥不好的,也无伤大雅。
自己虽贪财,可该用钱的时候,一点儿都不含糊。
可这玩意他妈的,只进不出是个什么鬼?
要说凡事都要省一点儿,那也没错,可你堂堂不可知之地天机阁的入世行走,更是曾经步入不惑上境的人间无敌者,让你稍稍出点儿钱财就如同割肉,犹犹豫豫、抠抠搜搜的,真就不怕堕了你天机阁的脸面风度?
王十九缩了缩身子,寻了个舒适的姿势,这才开口道:你懂个屁!
钱财,不单单只是钱财而已,钱财总是世人达成协议之后交易之物,其中包含着承诺、决心、信念等等复杂情感,予人钱财,换之以外物,此乃因果,更是机缘!这里面的门道,我研究了数十年都没彻底明白,你这小娃娃懂什么?
数十年?小娃娃?你多大我能不清楚?还跟我在这儿摆谱呢!
宁不凡气极反笑,撸起袖子一把捏着王十九的领子,你这江湖骗子竟忽悠到我头上来了,好哇,今儿个,我就替那些个被你蒙骗的无辜百姓好好教训教训你!
王十九伸着脖子,不甘示弱:小伙子,我告诉你,不要偷袭老年人!小心我一个右鞭腿就把你踹到茅坑,爬都爬不出来。
王十九,老子宰了你!宁不凡怒吼一声,正欲动手。
一旁的长孙婉儿眼看着俩人要打起来,连忙伸手拉住宁不凡。
别打,别打!长孙婉儿心底叹息,这俩人咋跟七八岁的孩童一般,见面就拌嘴,一言不合就开打。
王十九不屑冷哼一声,微微侧头,将右脸伸出,傲然道:来,你动我一下试试,打我啊笨蛋!
老子从没见过这么贱的要求,大家都听好了啊,是他让我打的!
宁不凡面色狰狞,使劲儿挣脱开长孙婉儿的拉扯,右手握拳,暗自收敛了几分力道,朝王十九脸上砸去。
啊!长孙婉儿惊呼一声,却又眨了眨眼睛:咦?
只见王十九整个人身上覆上了一层淡黄薄膜,有星光遍体流转,宁不凡的拳头被挡在这片光幕外。
见此情景,宁不凡微微一怔,松开了握着王十九领子的手,收回了拳头,沉默半响,问道:你恢复境界了?
这番喧闹,引起了坐在桌案旁的柳凝儿和柳思思侧目。
白发王十九理了理衣裳,抬起了手里的木剑,温和笑道:回到了三品地坤境,不过还是不能动用秘术,只能做些略微的防护罢了,这都多亏了宁兄赠予的木剑,多谢宁兄。
既然能够回到三品,只怕不日就可以再回到二品境,这人本就距一品不远,或许历经这番磨难,破境入二品之日便能由此离一品更近一步。
宁不凡舒口气,埋藏心底多日的愧疚,终于淡了一些,他摆摆手,王兄曾救我一命,不凡记在心底,如今见王兄渐渐恢复,我心甚慰。
长孙婉儿看了看面色舒缓的宁不凡,又看了眼躺在竹椅上翘起嘴角得王十九,心底有些迷茫,真看不懂他们两人之间,到底是个什么情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