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锦鸢抓起两块点心,又咕咚咕咚猛灌了一大杯茶水,草草收拾了一下,便硬着头皮来到了祖母乔氏所居住的小院。
院落名为“松鹤”,乃是老太太自己取的名字,自己亲自题的牌匾,与陛下的长生殿有着异曲同工之妙。
花锦鸢抬头看着院名,莫名有种不愧是奶过陛下的女人,这想法就是出奇相似的感慨。
踏进院门,她才发现自家亲爹和鹭儿早已经在她之前就到了。
正端端正正的坐在祖母下首,老实得像两只鹌鹑。
见她进门,也只敢悄摸摸的瞄她一眼,半点眼色都不敢使。
花锦鸢顿时整个人都激灵了起来。
“孙女见过祖母。”她连忙上前行礼,讨好的笑着,“祖母,事发突然,让您老人家担心了。不过您放心,陛下派了刘太医常驻府中,大伯定能恢复如初。”
乔氏是个脸庞圆润,五官柔和有福的老太太。她身量不高,身形略微有些发福,双手虽然皱纹不少,但并不算粗糙。
看上去便是一个和善的富家老太太。
然而,板着脸的时候却十分威严。当年她还在太后娘娘身边当差的时候,也曾是无数小丫鬟小宫女心中的铁面嬷嬷。
平日里,老太太就不怎么待见他们几个,这次花锦鸢自知隐瞒有错,不自觉的就更加气短了起来。
乔氏面无表情的看着她,“哼!那个孽子能不能恢复,与老身何干!”
花锦鸢心里一突,来了来了,老太太的花式傲娇来了。
整个花府,除了伯娘以外,她谁也不待见。
但不待见和不待见之间,显然也是有分别的。
老太太最最不待见的,自然是她亲爹花文昊,其次就轮到她了。
而大伯和鹭儿显然在这一比拼中,略胜一筹。
当伯娘不在家的时候,他俩偶尔还是能收到一点儿来自祖母的关爱的。
怎么说也是亲生儿子,老太太嘴上说的好像事不关己,可真要不关心,昨夜也不会第一时间去看大伯了。
可惜她当时实在太累了,没能亲眼看到老太太的表情。
只不过老太太要傲娇,自己却不能戳穿她,只能顺着她的话应和道:“是是是,大伯老大不小的人了,却明知前方危险,还一脚踩进去,将自己置身险地,确实不孝。”
乔氏斜睨了她一眼,“你倒是精明!既然早知今日,怎么也不见你拦着?平日里的牙尖嘴利,在文晔面前就成哑巴了?”
花锦鸢心梗,想挠头。
得了,反正她怎么说都不对。
她怎么就没拦呢?
这不是没拦住么!
大伯都一品尚书了,自己做小辈的,难道还能捆住他的手脚不成?
许是看出她心中的郁郁,乔氏也没在这件事上继续纠缠。
“老身听说,你在查十几年前卢中冠的案子?”
“是。”说到正事,花锦鸢顿时严肃了起来。
她从不怀疑老太太的人脉,这件事老太太要是愿意帮忙,也许会容易很多。
“我怀疑协助大皇子完成舞弊,又伪造证据,想要置大伯于死地的人,与卢家后人有关。孙女已经请贤王殿下帮忙调查了。”
乔氏哼了一声,“你要查卢家后人,怎么不来问问老身?”
花锦鸢一愣,随即脸上便爆出惊喜之色,“莫非祖母知道?”
“若你要查的人是大皇子身边的小厮升平,那老身便是再清楚不过了!”乔氏也不与她绕弯子。
正如花锦鸢猜测的那样,小厮升平便是卢中冠的后人。
而且并非旁系。
正是卢中冠最小的嫡孙,乃是卢中冠嫡长子的正妻所出。
案发之时,升平不足五岁,父母兄长尽皆为奴为仆。
整个嫡系只剩他一人逃脱责罚。
然而五岁幼童若无人照料,也是活不长的。
更何况还有不少与他一样不在责罚之列的旁系子嗣,虎狼环伺的盯着他手里仅剩的一点东西。
五岁的升平,在一众已经十来岁的庶兄面前,就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。
那时伯娘苏氏嫁入花家已经有好些年头,却始终无所出。
又恰逢花文晔高中,无数人都在等着他休妻。
乔氏身为婆婆,对这个大儿媳犹如亲生女儿,在这情境下难免心焦,烧香拜佛自不用多说,看见路边的小乞儿,也常常出手相助。
当她得知卢中冠的小孙子年仅五岁,便家破人亡,即将颠沛流离,再加上此事又与花文晔脱不了干系,她哪里还坐得住?
真的心善也好,单纯的为儿媳积福也罢,总之,她出手了。
卢家被抄,乃是陛下金口玉言。
他的门生旧故即便想帮,也只能暗中行事。
但乔氏就不一样了。
她进宫求见了太后。
恳请太后怜惜稚子无辜,给孩子一条活路。
也算是为花文晔夫妻二人积福。
太后娘娘虽然不问朝政,但与陛下还是有几分默契的。
她深知陛下也因花文晔的关系,并没有对卢家赶尽杀绝的意思,于是便应下了此事。
于是