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明堔闻言,却是眼前一亮,转而面向那个女人,沉声问道:“你如何确定那人就是李家公子?”
感受到唐明堔的视线,女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,张了张嘴,却没能说出话来,反而浑身轻轻颤抖起来。
唐明堔面上一黑,下意识的抬手摸了摸脸上的那道疤,心道自己难不成真有这么吓人?
自打与鸢儿相识之后,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待遇了。
长清:不。那是您的错觉,这待遇一直都有的,只不过您眼神有问题,只能看见王妃而已!
花锦鸢上前一步,将唐明堔挡在身后,轻声细语的问道:“这位婶子不要害怕,贤王殿下只是生的高大些。不看他便是,你看见了什么,与我说也是一样的。”
女人偷偷抬眼看向她,只觉得眼前这位小姐虽然打扮富贵,但气质却十分温和,看年龄只怕也不比自家儿子大上多少。
这才微微定了定心神,小声说道:“我……我也不是十分肯定。但是那人穿的衣服是我相公的手艺,我不会认错的。”
“你相公?”花锦鸢见她神清又开始变得犹豫,也不催促,只温声道,“不着急,你慢慢说。”
女人点了点头,慢慢说了起来,言语虽有些颠三倒四,但是理解起来却并不复杂。
女人的相公是个裁缝,转为花楼的姑娘做衣裳。
莺歌还未离开花楼单干时,两人就是相识的。
那位李五少爷在花楼结识了莺歌,两人虽只好过半个多月,但也你侬我侬,互赠过一些小礼物。
李家不缺钱,李五少爷挥金如土,送的都是些贵重的首饰。
莺歌那时已经不是花魁,虽还貌美,但已比不过楼里的年轻姑娘,只能主打温柔小意,因此常常回赠一些自己“亲手”所制的物件。
比如腰带,络子什么的。
李五少爷这样的“贵客”,自然值得更好的。比如衣裳,斗篷这样的大件。
但问题是,莺歌她手残。
她打小学的就是吹拉弹唱,吟诗作赋,压根儿不是冲着当贤妻良母去的,虽然楼里的妈妈也给她请了刺绣师傅,但学不会也就没强求。
于是莺歌便找上了女人的丈夫。
她丈夫本就是做的花楼生意,自然也无所谓自己的作品被套上别人的名。
反正给钱就好。
女人那日看见的,就是这么一件衣裳。
像李五少爷这样的豪客,对于当时已经在走下坡路的莺歌来说,并不多。
因此,女人十分确定那件衣裳就是莺歌赠给李家公子的。
而令她摇摆不定,不能肯定的是,穿着那件衣裳的显然只是个下人,不是什么公子。
她虽不认得李家公子的样貌,可却不会错认主仆身份。
没有哪家少爷来接人,会亲自坐在外面的车辕上赶马。
要不是那人就大咧咧的坐在马车外,她也认不出那件衣裳。
花锦鸢想了想,觉得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。
莺歌再温柔体贴,也不过是花楼出身,承恩侯府的少爷,即便是庶出,也不可能真把她送的衣裳当一回事。
随手赠给小厮车夫什么的,也不足为奇。
她看向女人,温声道:“不知可否劳烦你相公,将衣裳的纹样画出来。不求完整,记得多少就画多少。”
闻言,女人却是眼圈一红,略带更咽道:“我相公他……年前便因病……去了……小姐若只要衣裳纹样,我也还记得些……还望小姐莫要嫌弃。”
花锦鸢一怔,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只能拉起她的手,轻声安慰道:“婶子仗义相助,何来嫌弃一说?还要辛苦婶子作画了。”
女人红着眼眶点了点头。
笔墨都是现成的,不一会儿,几张图样便送到了花锦鸢手中。
令她感到意外的是,除了衣裳的纹样之外,还有一个年轻男人的画像。
正是当日穿着这身衣裳的那个车夫。
有胆大的邻居凑近了张望,都不由啧啧称奇,“像!画得太像了!杨家婶子,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呐!”
女人,也就是杨婶子,忍不住露出骄傲的神情,“这是戟儿画的!”
“唉哟!那可厉害了!我记得戟儿才八岁吧?这是文曲星下凡呐!”
“你儿子可太争气了!不像我家那几个泥猴子,让他们读书就跟要了他们的命似的!”
“杨家婶子,你以后可要享大福咯!”
花锦鸢将画像递给唐明堔,耳朵也没闲着,将几人的闲聊听了进去。
她看向波儿,刚刚跟着杨婶子去作画的就是她。
波儿抬了抬下巴,朝远处努了努嘴,“就那个小萝卜头。穿蓝布短袄的那个。”
花锦鸢顺着她的指引看去,果然在远处的人群最前排,看见一个努力垫着脚的小男孩。
个头不高,有一点点发育不良的样子,身上的衣服干净整洁却打着补丁。
再看杨婶子,穿着也十分简朴,没有补丁,但却洗得发白。
与周围邻居相比,明显拮据不少。
不过想到她因病离世的丈夫,倒也不难理解。家有病人,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