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理寺卿姓贾,娶了郑氏旁系之女为妻,妥妥的大皇子派。
在除夕宫宴上,他曾与花锦鸢有过一面之缘,令他印象深刻,难以忘怀,避之不及。
他也不懂这件与皇族八竿子打不着的案子,城防军为什么要弃刑部不顾,直奔他的府衙门口。
对此,花锦鸢同样不解,“寺卿大人?好久不见。不知大人今日为何在此?”
贾寺卿硬着头皮与她见礼,“本官接到报案,特来调查。还请花大小姐配合则个。”
“圣祖爷开国之初便明确划分了大理寺与刑部的职责,这案子不涉皇亲国戚,按律应为刑部或京兆府管辖。”花锦鸢蹙着眉,寸步不让。
开玩笑!就连刑部,自家小堔堔都只是个挂名的吉祥物,要真被大理寺接管过去,她想查清此事,怕不得强闯天牢?
贾寺卿老脸一僵,心道我还能不知道?!
可城防军盯上了他,郑贵妃又派了人暗示他听命行事,他敢不来?
“花大小姐说笑了,您已是贤王殿下的未婚妻,不日就将嫁入皇室。此案嫌犯供述您为主谋,自当由我大理寺接管。”
说着,他还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自己身后跟着的小吏。
花锦鸢顺着他的目光看去,哦豁,又是一个熟人。
正是前京兆府尹,后被贬到大理寺的姜申。
姜申比自己的上峰还要清楚这位大小姐有多不好惹,因此缩得比谁都隐蔽,以致于花锦鸢第一眼都没发现他也来了。
“贾寺卿您可真有意思。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在暗示京兆府和刑部都畏惧贤王殿下的权势,不敢接下此案呢!”花锦鸢可懒得惯着这些人爱打哑谜的坏毛病,索性挑明了说,让两人都闹了个没脸。
姜申早习惯了,倒不觉得什么,甚至心中还忍不住频频点头。
可不就是不敢接嘛!他这上峰要是真敢接,也犯不着临出门前还特地从衙门里把自己提溜到这儿挡煞啊!
贾寺卿的老脸一阵青一阵红,原本他只想暗搓搓的刺她一句,让她不要太嚣张。
再怎么“将嫁”也还未嫁,她还不是贤王妃,仗势欺人之前先想想自己的身份。
谁料这死丫头竟这么刚!
“花大小姐!查案要紧,本官就不与您闲聊了。还请小姐让一让。”他微微挺直了腰杆,如今这里可没有陛下和贤王给她撑腰!
花锦鸢双手拢在镶着灰色兔毛边的手抄里,垂着眼睑,站在原地纹丝不动。
“大人想查便查,小女子还没胖到能堵上整扇门。请吧。”
贾寺卿顿时气了个仰倒,请什么请!
他进去有什么用!
他又不会勘察现场!
当然是把各种物证以及尸体搬回大理寺,再慢慢查啊!
郑贵妃显然是要借他的手干涉此案,可他堂堂寺卿总不能大摇大摆的带着郑氏的人来现场吧?
真当太子一系的人是吃素的吗!
这死丫头往院门正中间一站,人是能进进出出,可最关键的尸体要怎么抬出来?!
她这明摆着是故意找茬吧?
花锦鸢无视他那瞪得像铜铃似的大眼睛,也不拦着清理现场的小吏进出。
可要想带走尸体?门都没有!
“花大小姐,你拦在这里,本官如何将尸体搬回府衙?你既熟读律法,应当知道此等行径乃是阻碍执法,可是要治罪的!”
花锦鸢眼皮都没抬一下,便怼了过去,“尸体烧焦,表明碳化,搬动易造成损毁遗漏。按律,应由仵作在现场进行初步尸检,再运回衙门以备复检。寺卿大人还是请仵作来吧,或者……”
她勾了勾嘴角,微微侧开身,“您亲自尸检也亦无不可。”
贾寺卿隔着院门,远远看了一眼那具黑乎乎的尸体,瞬间感到胃里汹涌澎湃。
一个箭步冲到墙角,“呕”的一声,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。
“仵作人呢!还不去干活!”他气急败坏的扶着墙,满脸潮红,也不知是被气的,还是被呛的。
姜申狗腿的扶着他,可在他看不见的时候,却隐蔽的翻了个白眼。
呵!就说让你带上仵作吧!你还不愿意!幸亏我偷偷把人叫上了!
这位大小姐不见兔子不撒鹰,能让你这么随便糊弄过去?
大理寺跟来的这位仵作是姜申挑的,倒是个老实人,提着自己的工具箱便低着头进了院子。
花锦鸢看了他一眼,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,随即又看向姜申,就见他冲着自己露出了讨好的笑容。
行叭,托自家亲爹的福,她和姜申打过好几年的交道,知道这人不是作妖的坏人。他挑的仵作应该也是可用的。
只是,承恩侯府设下此局,仅仅可用,恐怕无法破局。
花锦鸢心中盘算着,最直接的办法自然是撬开那个行凶之人的嘴,让他说实话。
可如今她的身份也是嫌犯,大陨律法为了防止共犯串供,她很难见到对方。若真等到当堂对质之时,对方便稳占上风了。
刚到巷口的唐明堔看到大理寺卿也在时,还担心自家小王妃吃亏,谁料不过下个马车的功夫,大理寺卿便被气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