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说大使等着接见我,我不由受宠若惊。
在人生的前二十几年里,我已经当惯了低声下气的小角色。
以前见过最大的官,大概就是摆地摊时带队来收我家当的一个城管局科长,像跟一国大使这种级别的大人物搭话,那是想都不敢想。
唐一飞仿佛看出我的忐忑,拍了拍我,鼓励道:“别慌,你现在已经不是普通人了,想怎么说就怎么说。”
我还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,他就已经打开了门,伸手轻轻一带,我就被一股完全无法抵御的力量给拉了进去。
“哎!”
我轻呼一声,一个踉跄,跨进了房间。
站稳脚跟以后,我还来不及抱怨唐一飞,一抬头,就看见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人,端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。
看到我进来,他不苟言笑的脸上,才露出一丝淡淡的温和,跟我打招呼说赵三年是吧,你好。
我一听这声音,就知道他是之前电话里听我汇报情况那人,然后就是跟这位大使先生的谈话了。
时至今日,我已经想不起来王大使都跟我说了什么,想来都是一些慰问的话。
但他威严、端庄的面容,已经深深烙印在了我脑海里,完美契合了我对一方大国代表的想象。
在他面前,我只剩下了全程傻笑点头的份。
或许是看出我的拘谨,王大使倒也没跟我说太多,就笑着挥手,让唐一飞把我领出去了。
“呼!”
出了大使的办公室,我才长吐一口气,猛地放松了下来。
唐一飞看得好笑,问有这么紧张吗?
我斜了他一眼,说别提了,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官儿,我在里面那个不自在啊,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。
“那你得快点适应,以后你要见大官的时候只怕还多呢!”唐一飞意味深长地对我说了一句。
我一愣:“什么意思?”
唐一飞却卖起了关子,只说了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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句“以后你就知道了”,然后转移话题,问我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去小南村。
我被他这说一半留一半的搞法气得牙痒痒,但事关自己的安危和救命恩人的嘱托,我也不得不郑重起来,说你方便的话,越快越好。
他说行,我去问一下,要是使馆的翻译手上没别的要紧事的话,我就让他带你出发。
我谢过唐一飞,没等多久,他就带着一个肤色黧黑,看起来像是当地人的大男孩来见我,介绍说这是黎兰舟,是我们龙腾国和高棉的混血,华语和高棉语说得都不错,人品也好,你有什么需求,都可以跟他说。
我连连摆手,说我命都多亏你们救,哪还有什么需求,就是辛苦沈小哥陪我跑这一趟了。
我把姿态摆得很低,黎兰舟也很给面子,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,灿然一笑,说不辛苦,不辛苦,唐武官说要我给你当向导,你告诉我,要去哪里,这普农奔附近的地方我也还熟,总之不至于迷路就是了。
他的华语说得确实不错,字正腔圆,只是带一点像桂西那边的口音,我咂摸了一下才听明白,忙笑着把自己的目的地告诉了他。
没想到他一听小南村的地名,刚刚还阳光灿烂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,反问了一句你真要去小南村?
我说是啊,这个地方有什么问题吗?
唐一飞在旁边也听出不对,连忙帮我解释,说赵先生他没有恶意的,就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转达给龙树大师,你带他过去就可以了,至于龙树大师要不要见他,那都是他自己的决定,我们不干涉。
黎兰舟还在为难,唐一飞把我拉到一边,低声解释说这件事是他疏忽了,只把龙树当同行,忘了这老和尚在当地人眼里地位崇高,几乎相当于佛教中的尊者果位了,因为南洋这边稀奇古怪的事情又多,如果去求助的外地人多了,他们担心会影响到龙树对自己的救治,所以等闲不会带人过去求见的。
我是不知道尊者果位到底多崇高,但大概也能听明白,无非就是这些当地人把龙树当保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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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伞,所以就像垄断珍贵资源一样垄断他给人平事的机会,不准外人染指呗。
我对这些自私的南洋人一下失去了好感,但宝树的嘱托又不能不完成,只好继续恳求唐一飞,说麻烦你再帮我美言几句,就说龙树我是一定要见的,最多我只负责帮宝树传话,至于他要不要帮我,我不强求,他要不乐意,我说完了转身就走,绝对不多耽误他们一分钟,这样总行了吧?
唐一飞诧异地看着我,说你现在百鬼缠身,等于是在阎王爷那里挂了号啊,真不怕死?
我苦笑,但语气也还坚定,说怕啊,怎么会不怕,但是事有轻重缓急,宝树的救命之恩,我是肯定要还的,至于我自己身上的麻烦,他们要是铁了心不帮,我难道还能拿刀逼他们不成?大不了回国再想办法吧,我还就不相信了,南洋都能解决的事,我们泱泱大国未必还没人搞得定了?
唐一飞欣赏地看了我两眼,突然哈哈大笑,说好,你小子有种,对我胃口,你放心去,我话撂这儿,龙树要是不帮你,哥送你回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