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司宁默然片刻后,又抬头看向了贺北庭。
“贺北庭,你带来宜城的那些药材不是沿途购置,而是从乌南而来?”
贺北庭摇头,“我带来宜城的药材的确是沿途购置。”
离京前贺北庭便做了两手准备,一方面安排人带着大队按部就班的往宜城赶,同时买断沿途所经城镇所有药材商的存药。
而他则带着圣命亲自赶往那几家医药世家,从他们的手里买药。宣国的医药世家,同时也是各地最大的药材商。别的人兴许不甚清楚,贺北庭却知道的一清二楚。
可刚走到半路上,便接到了苏家商队带药回程时遇袭的消息。因此,他不得不半途改道带着临风先赶去救人。他到后发现那伙贼匪不似普通匪类,而苏玖又尚能应对,便没有露面,也没有急着出手。
而是带着人先去查了那贼匪的底细,这一查发现果然不是寻常打家劫舍的匪类,而是专门奔着苏家商队去的。
且目的明确,杀人越货。
一查清贼匪目的,贺北庭便在当晚,借着夜色的掩映,悄无声息的把那伙贼匪给收拾了。而刚好,天亮时苏家接应的人到了。
苏玖便觉得是因为他们接应的人到了,那些贼匪才放弃了。
贺北庭说完经过后,一脸讨赏的又道:“以那伙贼匪的战力,缠斗到底的话,苏玖的那支暗卫少说得折损上半数。”
所以,我救了你苏表兄,他不是什么都行。
周司宁白了一眼瞪着眼讨赏的贺北庭,说道:“你应该做的,还应该做的更好。表哥本可以不用经历这些,是因为我给他去了信,是因为我爹在宜城主事,是因为你来了宜城,我紧跟着也要来……”
“我错了。”贺北庭眼皮一颤,痛快的认错。
他知道苏玖只所以被盯上,是受了他们的牵累。所以他才会半路改道,亲自带人去解他的危急。可救人归救人,就是一想到苏玖同自家小媳妇儿做了那么多他都没做过的事儿,他心里就又酸又不痛快。
而且,就那苏玖待自家小媳妇儿那什么心思,他就是眼瞎了也能瞧的一清二楚。这世间不缺表哥待表妹如同嫡亲妹妹的,却没有哪位表哥会把家主副令交给表妹的。
一个家族的家主副令,要么在少主手里,要么在掌着中馈的宗妇手里,却怎么都不该是交到一位表妹的手里。
“真错了?”周司宁抿唇追问,她才不信他真知道错了,不过是堵她的嘴罢了。哼,她偏要他说出个一二来。
贺北庭瞥一眼周司宁,一脸认真的说道:“嗯,真错了。苏玖一个外人,既是替你奔忙,我就该护他周全。让他凭白涉险,还损了护卫就是我做的不好。”
周司宁:……
这是认错?这是拐着弯儿的骂表哥多管闲事。不但将她嫡亲的表哥说成了外人,还趁机标榜他的主权。
真想狠狠的咬他一口,太能气人了。
“我嫡亲的表哥怎么就成外人了?你走,回京前我不想再见到你。”周司宁抬手指着门口说道。
那怎么能行,贺北庭大手一伸便将那只小手握住了,垂着眼说道:“糖糖,他是我们表哥,不是外人。”才怪。
周司宁睨了一眼贺北庭,这还差不多。
贺北庭瞧着周司宁脸上表情有松动,晃了晃被他捏着的那只小手,赶紧转移注意力的说道:“我来,除了是因为想你了,还有件事想问一下你。你离京时,五皇子可有什么动向?”
周司宁果然就被转移了注意力,略回忆了下,便道:“没什么动向,大多时间都是待在他的皇子府,再就是去见楚煜明。就连七皇子那么大阵仗的筹银,他都没添乱,还十分的配合。”
“这个五皇子的行事越来越有些看不透了。”
周司宁说道:“你的意思是,表哥遇袭一事与五皇子有关?”
贺北庭摇头,“不好说,没有实证。京里的那几位皇子,还有宫里的那位皇后娘娘,谁都脱不了嫌疑。”
张皇后?
周司宁有些憋闷,她为了让宜城这桃子落到七皇子的兜里,硬生生的在城门口硬杠黄厚德,可那位锦衣玉食,连半丝风雨都不沾衣的张皇后却在背地里用杀人越货来拆台?
在这个节骨眼上,袭杀运送药材的苏家商队,就是在针对她周司宁。
这口气不能忍,苏家的护卫也不能白死。
血必须得用血来洗,人命也必须得用人命来填。
不管幕后的人是谁,在明面上行事的人,一个也别想跑。
“不必脏了你的手,有我呢。”贺北庭似是能瞧懂周司宁的心思,握了她的手说道,“幕后的人可能暂时论不了他的罪,但伸过手的人一个都跑不了。
谁伸了手,我就杀谁。皇上既给了这先斩后奏的权力,不用白不用。”
“你还留了活口?”周司宁说道。
贺北庭说道:“嗯,总得给他们留个报信的人不是。”
这样也才好顺藤摸瓜的杀上门去啊。
笃笃笃,门被敲响了。
忍冬回来了,一进门就告状。
“姑娘,云归能不能不要了?”
周司宁问道:“他怎么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