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正是因为阿阡身份特殊,我才觉得奇怪。他的身世背景一查便能得知,如此隐患,倘若被宁南清或宁南昆其中任何一个人知晓,都有极大的风险。他私下里与占婆有牵扯,可是一项极大的罪名。他怎么会愿意在自己的身边埋下这样的隐患?”江呈佳想不通此事,黛眉紧蹙如小山般,愁云缭绕。
她喃喃自语道:“难道君侯另有所图?”
千珊见她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样,无可奈何的问道:“姑娘怎么不往好的地方想想?兴许君侯收留阿阡是为了您呢?”
江呈佳向她抛去一个冷眼,哼道:“君侯他给了你多少好处?让你这么为他说话?就算如今,他晓得错了,我也不想原谅他。他先前疑我、恼我,任我说破了天,他也不肯相信我对他忠贞不二。这会子又是替我找出北地据点里的叛徒,又是为我收养阿阡。我晓得,他是想通过旁人之口来告诉我,他心底对我还是十分珍惜的,可我偏不听。我不信他为了道歉,能做到这个地步。若这些事,他不肯亲自同我说,你也莫要继续白费力气了。”
这件事情说到底,需要夫妻二人面对面静下心来交谈一番,才能化解嫌隙。
但千珊却十分无语道:“姑娘...您总是要君侯亲口同您说这些事。那...总得给他一个机会?半月前,您与他面对面,还没说几句,便将他赶出来。君侯即便心中有一箩筐的话想同您说,也说不了啊?”
她一语点明要害之处。江呈佳脸色略略一僵,哼哼道:“我瞧着他那张脸便生气,哪里来的闲情去听他说这些...”
千珊哭笑不得道:“姑娘,您这么说,难道不自相矛盾吗?您既不让君侯自己说,又不让旁人替君侯说。那您到底再气些什么呢?”
女郎被她的话噎住,唇间轻轻磨动,微吐出一口气,竟不知如何反驳。
但她仍然坚持着自己的想法。倘若宁南忧真的诚心诚意致歉,哪怕做些小玩意儿来哄她开心,她也会高兴。纵然半月前,他们的谈话并不快活,但并不意味着,她之后便不愿再听他解释。可令她沮丧的是,偏偏这半月里,他什么动静都没有,甚至不曾过来探望她。这让她心中的怨气越来越深,久而久之,便形成了这种矛盾心理,作怪又矫情。连江呈佳自己都无比嫌弃自己。
她含糊其辞的答道:“总之...我心中有气。”
千珊不晓得再如何相劝,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,立在一旁不再多说。
后几日,乳母总带着暖暖与阿阡一同来看江呈佳,一来二去,她心中慢慢忘记了与宁南忧争吵一事,成日只与暖暖待在一起,既消磨了时间,又畅快了心情。
曹夫人既说操办满月席,府里的下人们便纷纷行动起来,拟写帖子,送往临贺各家官员的府邸,并在府中张灯结彩,气氛登时热闹了起来。
一连数日,指挥府门庭若市,大人们前赴后继的赶往送礼。众人皆顾及着宁南忧的身份,不敢不来。只有蒋府太公与临贺太守真心诚意的携着数件贺礼前来拜贺。
曹夫人代替江呈佳一一接见,先打消了诸位大人们心中的疑虑,再送了回礼,这才让满城安心赴宴。
席座订在临贺最大的酒楼——来福酒楼之中。以往,富贵人家并不会将这种满月席放到外头来置办。可宁南忧不同,因淮王故意刁难,他所住的指挥使府地方过于窄小,甚至不如临贺最低阶的官员府邸,要想办宴,恐怕只会失了体统,让参宴人心中不适,落下嘲讽。因而,将宴席摆在酒楼,既避免了尴尬,面子上也说的过去。
这一点,江呈佳是认同的,因此并没有对此事有所怀疑。
满月席当日,曹秀一大早便拉扯着江呈佳打扮,光是挑选衣裳,便过了半宿。
林林总总收拾妥当出门,已接近晌午。席面定在午后,一天大席,三天的流水席。这一次宴席,场面极其浩大。富丽堂皇的程度让临贺众官惊叹,才知宁南忧虽并不得淮王宠爱,可财力却并不逊色于他的长兄幼弟。江呈佳入酒楼时,险些惊掉下巴。宁南忧平日里用度并不奢靡,一向怎么节俭怎么来,这次为了暖暖,竟如此铺张奢侈?
曹秀见她一脸惊样,便笑道:“除了昭儿,为娘也添了些钱两,只要你和暖暖高兴,为娘就高兴。”
江呈佳惊诧道:“母亲...难道用了自己的嫁妆?”
曹秀笑而不语,轻轻拍了拍她肩头,便一手抱着肉乎乎、似粉瓷团子的暖暖与碧芸一道先踏入了宴场。江呈佳站在原地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,瞧着那贵夫人皎若云月的背影,心中不免一阵感动。
“怎得不进去?”
就在此时,她背后传来一声低询,江呈佳撇过头来,只见宁南忧今日穿了一身碧海青棠的曲裾服,袖摆间穿缝着金丝,两侧摇着团花冰羽流苏,脚蹬紫气祥云靴,悠悠然的上了台阶。瞧他星目微拢,剑眉飞扬,一派贵气无人能及,如霜间初雪、朝阳清露,爽朗英姿惹得一旁围观的女郎们阵阵惊呼。江呈佳见他盛装而来,看他那一身碧海青的常服,心里觉得奇怪。他素日里只穿玄、白两种颜色,旁的颜色的衣裳一概不碰,怎么如今却转了个样?她上下打量着郎君的服饰,忽觉得有些眼熟,盯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