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珊坚决道:“那也不行。姑娘,你的身子再禁不起任何折腾了。”
眼瞧着拗不过她,江呈佳只好服从。她被搀扶着,步履蹒跚的走向秋千。多日未下地行走的她,此刻觉得小腿怎么都使不上力,靠着毅力支撑,没走片刻便已是满头虚汗。
她刚刚在秋千上坐定,还没喘口气,便听见院门照壁前传来了女婢的一声轻唤:“女君...曹夫人带着暖姑娘过来了,正在外边候着,想要见您呢!”
江呈佳病病恹恹的靠在秋千绳上,听那女婢说着一声,登时来了精神,转眼朝照壁前望过去。曹秀款步而来,轻抚长袖,衣香鬓影、珠围翠绕,容姿相较半年前更多了一丝华贵,面色红润,正喜笑颜开的冲着她笑。在这位贵夫人身侧,有另一位气质不俗的娘子服侍着。一旁,奶娘抱着襁褓里的婴儿,轻声细语的哄着,小翠与季雀两人在旁逗笑,转眼瞧见江呈佳望过来,登时开怀笑道:“女君!您回来多日...奴婢们终于能见着你了。”
这两个小姑娘一蹦一跳的奔过来,团云鬓上的两只小包子一颠一颠,可爱至极。
江呈佳喜出望外,下意识站起身,脚下一软,险些跌下去。幸而千珊稳稳扶住,低声提醒她小心。
可她瞧见曹夫人等人,已顾不得身子的疲软,硬撑着迎上去道:“母亲来了?碧芸姑姑好。”
小翠与季雀围上来,见女郎没有提及她们,便撅着一张小嘴不高兴道:“女君离家半年...竟不喜欢雀儿和小翠姐姐了吗?”
江呈佳低头,瞧着季雀那张稚嫩小脸上的不悦神色,便忍俊不禁道:“雀儿越发刁钻了...”
她温柔的点了点这小姑娘的鼻尖,拂袖掩唇笑道,又转头瞥了小翠一眼,只见这姑娘老老实实在旁站着,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她看,瞳眸发亮。江呈佳便出手,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:“半年没见,小翠的个子又窜高了不少。”
小翠喜上眉梢,嘻嘻两声,糯糯道:“多日不见女君,小翠甚是想念。”
曹秀瞧着眼前这一副其乐融融之象,莞尔一笑道:“瞧瞧...我们阿萝就是受人欢迎。快疼疼这两个丫头吧。这半年,没少念叨你。”
曹夫人一开口,江呈佳立马投去目光。这位贵夫人一脸慈爱,神情和蔼又亲切。小半年来,江呈佳见惯了风雨血腥,如今瞧见这一大家子人,心中顿感无比的舒心,小步迎上去,挽住曹夫人的手臂说道:“母亲...且不说这两个丫头了。阿萝半年未归,心中对母亲也甚是思念。只是...前两日阿萝病重,不得去拜访您,怕过了病气给您。”
“你的事,我都听昭儿说了。你生了病,受了伤,就该好好修养才是。多亏了你,昭儿那不让我省心的泼皮才能完好无损的归来。”曹秀拍了拍她揽过来的手,说话温风和煦,全然没有责怪。
江呈佳微微一怔,心里想:难怪她休养的这半个月里,曹秀未有踏足,甚至连乳母也不曾抱着暖暖来打搅?原是宁南忧私下叮嘱过,叫他们不必在她养伤时过来探望。
她微微抽了抽嘴角,低眸望向一旁的乳母,一眼瞧见她怀中的襁褓,便被吸引了过去。
半年时光转瞬即逝。那粉嫩的小肉团子又长大了几分,眼下正提溜着黑漆漆的双眸,咬着手指,盯着蔚蓝晴天出神。
曹秀将她照料的极好,犹如玉瓷般的娃娃正咿呀咿呀作语,扭头瞥见江呈佳,莫名有股熟悉之感。于是呜呜呀呀叫出声,朝着她伸出似小萝卜般的短胳膊,冲着她嘻嘻嘻的笑。
这软化了的小可爱令她整颗心暖了起来,嘴角不自觉的上扬,走过去,从乳母手中抱过小团子,逗笑道:“暖暖...可想娘亲了?”
曹秀在旁瞧着,一脸高兴道:“果然是母女呀。暖暖这丫头,一瞧见你便伸手要抱。真是小机灵鬼!平日里可不对我们这样...”
听着这话,女郎眉飞色舞,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最真诚舒心的笑容。
美妇人抱着瓷娃娃,拂光照耀,在这对母女身上镀上了一层金光,夺目闪耀。
北院外,有一人偷偷躲在照壁后观望着,目光停留在秋千架前,温柔浅笑,很是欢喜。
曹秀一脸慈祥的盯着女郎和她怀中襁褓,轻声说道:“你与昭儿一出府便是小半年的光景。可怜这孩子刚出生,便与自己的爹娘分离。阿萝...为娘想着,正好你身子无大碍了,就在这几日里,替暖暖办一场满月宴吧?”
江呈佳望着怀中的糯米团子,细想了想道:“也好,全凭母亲做主,儿听从便是。”
千珊却觉得不妥,只恐累坏女郎的身子,便上前两步想要推脱,谁知江呈佳暗中伸出手,压住了她,对她摇头示意。
曹氏见她没怎么犹豫便应了下来,便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:“阿萝便好好休憩,为娘定会将这场满月席办得妥妥当当。”江呈佳有些意外道:“母亲要亲自办宴?”
曹氏顿首,拍拍她的手背,疼惜道:“你如今身子正虚着呢。我如何能让你操劳?”
听此话,江呈佳低眉浅笑,略欠身子行礼道:“谢母亲体恤。”
曹秀双目微弯,笑如月牙。
此时,照壁外传来一声浅浅的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