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冶说的是实话,即便窦月珊气恼至极,也不能对他怎么样。边城之内能够救宁南忧的只有秦冶。
窦月珊挣扎半日,最终无奈的低头,抵着秦冶的长剑也逐渐滑落,心中酸涩道:“你到底...要我怎么做?才肯救他?放过平定王府?”
秦冶盯着他,唇边挂着一丝隐隐的笑:“你早这样问,说不定....宁南忧已经得救了。”
他慢腾腾地说道:“让周源末以及被你们从荒村抓来的所有人都先离开北地。我便答应你救宁南忧。之后...若我能安全离开边城,我便立刻写信去陇西,让占婆退兵停手,这样平定王府就能得救。”
窦月珊的脸色从青变成白,又从白变成青,已怒到极点,但他仍然强忍了下去,压低声音低吼道:“你是不是过于贪心了?放走周源末不说,还想将牢中其他人救出去?”
秦冶凝望他,从鼻腔中嗤出一声笑:“淮阴侯可以做出丢弃兄弟的事情,我可做不到...我自然是要救他们的。窦月珊,在你眼里,这便是贪心吗?”
窦月珊揪着他的衣领,扬起拳头几乎要砸到他的脸上,却在毫厘之内猛地停了下来:“你若想让我答应,便不要激怒我。”
秦冶取笑道:“你好像没有搞清楚现在的形势,如今...是我手中握着你无法拒绝的筹码,而你...除了听我之言,别无他法。”
“我若不肯,你又能拿我怎么样?你别忘了,如今周源末以及你的那群兄弟在我手中,若我想让他们死,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。”窦月珊冷冷的说道。
秦冶呵了一声,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:“那么多条人命,窦月珊,我不信你敢。”
窦月珊忽然松开他,从墙角站起了身,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道:“我说了,为了君侯,我什么都可以做的出来。”
他脸上的阴沉与隐隐透出的几分狠辣,令缩在墙角里的布衣郎君,猛缩了一下澄色分明的黑瞳,眉心略蹙。
窦月珊捕捉到他眼中飘过的一丝担忧,便乘胜追击道:“秦冶,你若肯好好医治君侯夫人与君侯,我尚且还能保周源末等人一命。”
秦冶浑身蜷缩,忍着背脊骨传来的痛,转眸思索良久,微微挑眉道:“无需你保他们。既如此,你我同归于尽也好。倘若我与周源末,能拉着宁南忧、江呈佳以及平定王府一起陪葬...倒也是一桩好事。待此事传出去,各地遗留的冤案故人,便会为了这新仇旧恨更加拼命。只要能激发他们的斗志,我们愿意赴死。”
他破罐子破摔,一副无所谓的模样,让窦月珊愕然无语,气得头脑发昏:“你...简直不可理喻。”
见窦月珊破防,秦冶便完全放松下来,态度嚣张道:“窦月珊,你最好快些考虑。我不敢保证宁南忧体内的毒会不会突然发作。他身体羸弱,若再次毒发,必然丧命。”
秦冶赤裸裸的威胁,让窦月珊束手无策。他冷静思考良久,发现秦冶已将所有后路堵死,以其如今偏激的性格、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态度,若他不答应,到最后必然是两败俱伤的地步。
窦月珊沉吟一番,无可奈何的应道:“好,我答应你。但,你若再敢耍花招,我保证,不论是你还是周源末等人,都无法活着离开北地。”
秦冶却变本加厉道:“我还有一个要求。江呈佳从我手中抢回的龙斛,你们也需一并交还给我,否则...我一样不会答应。”
“什么?”窦月珊惊问,不禁厌弃道:“秦冶,你还有没有点廉耻?江呈佳,好歹也是你从前的主人,她辛苦得到的东西,你凭什么拿走?”
“就凭此药在她手中根本无用。若交给我,能救更多人。”秦冶仰着脖子,理直气壮的说道。
窦月珊抓住了他话中重点:“你要救人?救谁?”
秦冶微微一愣,撇开眼神淡漠的说道:“与你无关。”
窦月珊见他深陷危境,仍想着龙斛,便觉得他要救之人的身份必然十分重要。
“此事,我无法做主,龙斛在千珊手中,你与她私下商议吧。我帮不了你。”窦月珊实话实说。
谁知秦冶却轻笑道:“你做不做得了主,我不管。总而言之,我不会向千珊开口。你若求不来龙斛,我们便这样耗着,便看谁能耗的过谁?”
“你?!!”窦月珊惊叹他的无赖,却又不得不答应,气了半晌说不出话来,只能甩袖离开。
屋舍之外,千珊、孙齐以及吕寻一脸仿徨不安的在廊下等候。
扇门吱呀一声才被打开,几人便急吼吼的围了上去,在窦月珊身边绕着问:“小三郎,究竟发生了什么?您寻秦冶到底有什么事?”
窦月珊未答话,扭头向等候在外的仆婢们说道:“尔等先进去侍候吧。”
乌泱泱的七八名婢子当即上前应道:“喏。”
待卧房合上了门,窦月珊便转身向千珊直勾勾的看去。
这眼神,瞧得千珊心中发毛,登时舌头打结道:“小三郎这般瞧着我做甚?”
窦月珊轻叹一声道:“千珊姑娘,你同我单独过来,我有事要同你说。”
千珊皱眉,吕寻与孙齐更是两眼茫然。只见这两人独自往前庭照壁而去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