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南忧略拧着眉心,冷冷朝钱晖剜了一眼,寒意直达眼底。
钱晖一惊,脑门爬上一层凉意,立刻低下眼眸不敢多看,回应道:“主公且在这里稍等片刻,属下现在便去将军医带过来。”
吕寻没有钱晖这样惊愕,他早就对这样的场面习以为常了。
江呈佳非要宁南忧看过军医,确认他身上的伤并无大碍,只需好好养着便能痊愈,更不会因此牵动他的旧疾后,才完全放下心来。
夫妻二人从小径悄摸摸离开了民舍,跃上屋檐,逆着阳光行走。
钱晖与吕寻一同扬着脑袋看着他们离开。
等到彻底看不见人影后,他们才收回了目光。
吕寻站在院落中沉默片刻,转身向钱晖问道:“昨夜至今日究竟发生了些什么事?钱晖,你得好好和我说一说。”
钱晖瞥了他一眼,无奈道:“主公交代我的事情,我需要马上去做,哪里有时间在这里与你多费口舌?这边城屁大点地方,你若是当真想知道,让手下人去查,便能了解的一清二楚了。”
吕寻拉着脸,有些不悦,不客气道:“你也是奇怪。明明一两句话便能交代,非要在这里同我打哑谜。”
钱晖心里是真的着急,想快些回军营之中,按照宁南忧的吩咐,派遣密探前往匈奴,把消息传出去。
但他转头,看见吕寻满眼的求知欲,心下一软,连连点头道:“好好好,反正也不差这点时间。”
他站在民舍院落之中,将昨夜至今日的事情全都向吕寻详述了一遍,说得生动溢彩、栩栩临境。
钱晖说道:“我也是今日看到主公揭下邵谦的面具,才恍然想明白昨夜夜闯都护府清庐居的人是主公。不然我还真以为是匈奴来的小贼。
我们今晨在大街上遇到的黑衣贼寇,现在想来,恐怕是邓情用来逼迫主公现出真容的计策。他手下心腹人众多,吩咐一声,装扮成贼寇前来假装刺杀,就能测试主公的身手,看看他究竟有没有受伤了。
邓情这厮,狠辣异常,也谨慎十分,不论如何,我们在边城之中谋事,便相当于与虎谋皮。吕寻,主公交代你的事情,你千万要小心再小心的行事,切勿露出什么马脚,让邓情身边的董道夫抓住。此人,比邓情更为阴狠,且忠心不二。”
他嘱咐起来,便有些没完没了,啰嗦的话一箩筐。
吕寻却并没有烦躁,也没有阻止他继续说下去。
钱晖说着说着,便觉得不对劲,换做寻常他这样絮絮叨叨,不过一刻,吕寻准要将他打断,很不耐烦的将他赶走,怎么今日反倒没什么动静了?
他立即收住了话语,立在廊下看身边的这位青年。
吕寻正出神的想着什么,仿佛根本没在意他到底说了些什么。
“吕承中。是你让我把这些事情交代清楚的,怎么你反倒走神了?你有没有认真听?你在想什么?”钱晖见他一直呆呆愣愣,好久都没有动静,心中便有些不安的问道。
他的嗓门实在是有些大,吕寻终于回过神来,朝钱晖投去目光,脸上怅然若失的表情就这么跌入钱晖的眼底。
吕寻叹道:“钱晖,你说昨夜,与主公一同被发现的那名黑衣客,为什么要对主公出手呢?他为何要让主公负伤呢?”
钱晖顿住,一脸迷惑的盯着他看,笑了一声道:“你这话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。昨夜另一名黑衣客,怎么就不能对主公出手了?他既然与主公不是同路人,即便心生杀意,不也很正常吗?”
吕寻垂头,深吸一口气道:“可是你不是听董道夫说了。那人的武功身法几乎与主公一模一样,简直像是师出同门一般。你难道对此没有怀疑吗?越奇老将军的武术,可不是谁都能偷学的。”
钱晖彻底呆住。
他只顾着猜测昨夜与今日所有事之间了联系,猜中了事情的大概发展,却忽略了这些小细节。
是啊!怎会有人有着与宁南忧一样的武功身法?
钱晖敛眸低沉,忽然静下来不再多语。
吕寻冷冷一笑,失望且伤怀:“我本来,还抱有希望的。我总觉得他不会做出这一步。当初,我们是那么的团结一心,私下促膝交谈时,也信誓旦旦的保证,这辈子一定要护主公周全。
可如今,他却想要对主公下杀手。即便,主公武功高强躲过。但这事,也是他确确实实做过了的。”
钱晖慢慢屈起手指,握成了拳头,紧绷着一张脸,神色暗沉:“你真的觉得,是他所为?”吕寻苦笑,转身对他正面,毫不犹豫道:“我原本是不信的。可现在也不敢不信了。这世上除了周源末与周源丞之外,还有谁与主公师出同门呢?源丞忠诚,誓死不叛。只剩下他一人行踪下落不明,消失在淮国一带。不是他又有谁呢?钱晖,只有他,只有周源末。”
钱晖咬咬牙道:“万一,真的不是他呢?万一你误会了他呢?”
吕寻不似往日那般坚定不移了,事实真相已摆在他面前,他也没必要继续做无谓的挣扎。
“你做这样的假设,没有用的。这些年,他都做了什么,你难道不清楚吗?”吕寻恨道,“事实就是事实。谁又能改变?既然他不愿与我们继续同行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