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主公放心,赵拂做事极有分寸,况且还有钱晖与越崇私底下照应、提醒着。”季先之应道。
宁南忧沉吟着嗯了一声,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,只觉一天下来又是腰酸背痛。
季先之见他疲累,到了嘴边的话语便停住,没有问出声。
宁南忧无意间抬头望见了他欲言又止的模样,便沉声问道:“季叔...您若有话便直说...您同我还有什么可隐瞒的?”
这个中年男子有些迟疑,思量再三后才问道:“主公...今日湘夫人...前往酒楼可出了什么事?”
提及此事,这个倚靠在案几前的青年略微变了脸色道:“她不信我,想瞧瞧我这些天都在做些什么,又不好说是来查我的...索性说是周源末将她邀请过来的...也是可笑的紧。源末根本不知此事,却迫于眼下的局面,替她作了掩饰,还替她劝导我。
今日...她倒是起了点用处,君姐生得是一副标准江南美人的样貌。孟灾恰好喜欢这一类型,见到她倒是跟丢了魂似的,全程色迷迷的盯着她瞧...竟几次三番忽略了源末提出的条件,糊糊涂涂答应了下来。又喝了一些酒,整个人神志不清的就要往君姐身上扑,被我拦住还很气恼。”
宁南忧冷冷笑了起来,片刻后又忽然安静了下去,盯着腰间挂着的那枚荷包望得出神,颇有些悲凉道:“季叔...你没瞧见玉霜今日的神情,仿佛似小时候那般,习惯事事伴在我身侧,不离不弃。她那双眸子秋水含情的样子...像是对我用情至深。可我知道,她不过想利用我...达到她的目的罢了。如今父亲与陛下相争,父亲占尽了上风,且私底下于藩国屯兵练兵,又大肆揽权,想必不过多时便要行大事...若真到了那一天,就算陛下身侧有江呈轶那样的能人也敌不过父亲的强兵。
她是想,若是我父亲当真能推翻如今的政朝,那么只要我争夺储位成功,便能登上这帝王之座,那时她伴在我身侧,便是天下之母,当之无愧的皇后。若不是我早已看清了她的面目...恐怕当真要对她产生怜惜之情...为她的目标奋不顾身了。只是...很可笑,从前的我竟然半分都看不透她。”
他苦涩笑道,面上露出伤情之色,很是难过道:“可有的时候,我也真的很想问她一句,是不是...从前的那些回忆全是她为家族为自身荣华富贵而忍耐的结果?”
季先之瞧着他悲切的模样,心中掀起一丝触动与伤痛道:“主公...您说过,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。”
“罢了...”宁南忧压下心中强烈的不甘与心涩,挤出了一个奇丑无比的笑容道:“...我今日...爽了阿萝的约...她可有生气?”
季先之颇有些无奈道:“女君怎么会不生气。不过碧芸说...女君下午同夫人有说有笑,心中对男君再怎么埋怨生气,此刻怕也淡了下去。”
宁南忧垂眸道:“母亲...是真喜欢阿萝。我...也的确喜欢她。”
听着他喃喃自语,季先之感叹道:“是啊...女君那样活泼刚烈的性子,谁不喜欢呢?虽说...女君的确瞒着您做了许多的事...但境遇不同,她自己能操控的又有多少?亲兄长乃为天子一派,夫君却是淮王亲子。她自然想要以最稳妥的方法,保全两方...因而...才同主公闹出了那许多误会。”
宁南忧沉定了少焉道:“季叔...有件事我一直未曾同您讲。阿萝...”
他停顿了几分,接上话轻声道:“便是当年将我从白眼狼王口中救下来的小姑娘。”
季先之吃惊的瞪大双眼,木楞的站着,有些不敢相信道:“怎么会这样巧?女君竟就是您当年在西漠的救命恩人?”
宁南忧笑了一声道:“是了...她是我的救命恩人。这个小姑娘不简单,当年与我分别后,便记得了我...京城中,我设计了她,逼她嫁入我府中。殊不知...她也设计了我...”
季先之眉头一蹙道:“主公这话...是什么意思?女君她也设计了您?”“江呈佳...从一开始便知道我是差点丧命于白眼狼王口中的少年...”宁南忧低低道,眸中露出一丝宠溺。
“她聪明的很,也...让人难以捉摸。”他叹了口气。
“我与她之间的确是因为...父亲以及她那位兄长的缘由,有着些不适从,不甘愿。但那并非我们二人之间起了龃龉的真正缘由。她同母亲一样,不希望我为了替老师平反、复仇...逼自己走上绝路。”宁南忧想起江呈佳那张倔强的小脸,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道,“你知道...她曾对我说过什么话?”
季先之不作声,跽坐于一边低着头听他诉说。
“她言。不惧我是佞臣之子,不信我是奸恶之人,更不信我会因个人恩怨而放弃天下无辜百姓的平安康乐。”宁南忧叹,“曾几何时...我与她所想一样,励志报国,要让大魏这片国土无贼寇侵扰,无战火狼烟。要让百姓安居乐业,市井繁荣昌盛。”
“但是...我变了啊...执念这东西,一旦陷进去,便出不来了。十三年了,我始终无法摆脱母亲在我面前被辱的场面,始终忘却不了...恩师在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