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曼青本想着等过上些日子再将陆秉言接回来,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一个月。
宫里面传来消息说,三皇子已经无碍了,只是身体虚弱,还要静养些日子,这个时候再回府,实在是折腾,便留在宫中安心养着吧!
王曼青不知道老皇帝打的是什么算盘,也不能多问,只让陆华去收拾几件陆秉言寻常穿的衣裳,给他捎到宫中去了。
她悄悄问过罗玉眼下是什么情况,罗玉也摸不清楚,只知道自己爹爹回到京都之后,隔三差五就被召进宫中,每次回来都阴沉着脸。
“我爹说,皇上防着他呢!”罗玉对她说道,“他知道了我姐的事,在朝上痛斥了大皇子,大皇子嘴上一直陪着不是,转头就不知道和皇上说了些什么,眼下往边疆运送的粮草迟迟不动,他急得嘴上都起了泡。”
“粮草是大事,皇上就算防着定远侯,也不应当在这样的事情上发难。”王曼青皱起眉头,“将士们以血肉之躯守护边境,这个时候被自己人从背后捅刀子,岂不是会心寒?”
罗玉冷笑道:“宫中那些人,哪里知道战场上是什么光景?他们根本不在乎。”
“从前次的事情就能看出来,大皇子此人心胸狭隘,没什么真本事,倒是整天想着些旁门左道。”王曼青试探着说道,“要是皇上真的立了此人为储君,只怕他登基之后,第一个就要清算从前与他有过龌龊的臣子了。”
“北越要是真的落到了他的手里,那么只怕离亡国也近了。”罗玉厌恶地撇撇嘴,“不过话说回来,二皇子就真的是好人了吗?根不正,苗必歪,染坊里拿不出白布来!”
这话要是被旁人听见,那就是大逆不道了。王曼青闻言只是笑笑,叹道:“从前我在大周的时候,便听旁人说起过北越,在一百年前,还是能与大周比肩的国家,如今却越发衰败了。”
“可不是么,皇上骄奢淫逸,残暴专政,丝毫不顾及百姓死活,这样的国家哪里能好?”罗玉在她面前从不作伪,“有时候想一想,我罗家就为了这样的人卖命,值么?”
“罗家为的是万千百姓,哪里就是为了皇位上那个人了?”王曼青轻飘飘地说道,“只可惜罗家世代忠勇,如今却落得这样一个被猜忌的下场。”
“是啊,”罗玉有些迷茫地叹气,“如今的三位皇子,大皇子睚眦必报,二皇子道貌岸然,三皇子想必你比我更清楚,简直就是个纨绔子弟,往后罗家该怎么办,北越又该怎么办呢?”
“这三人若是不得不选一个,你觉得谁当皇上更好?”王曼青状似不经意地问。
罗玉皱起眉头,仔细地想了想,才说道:“王姐姐,我说了你别不高兴,矬子里面拔高个,选来选去,还是三皇子更好些。”
“我是三皇子妃,你选了他我干嘛要不高兴?”王曼青失笑。
“你们两个关系如何,所有人都清楚。”罗玉也笑了笑,“不过呢,我选他倒不是因为他真的能当好皇上,是因为与另外两个皇子比起来,他没什么根基,也没有手段,要是他当了皇上,完全可以做一个合格的傀儡。”
她故作深沉地叹气:“不怕皇上没本事,就怕皇上没本事还脾气大,那底下的人可都跟着倒了霉!”
王曼青笑笑,不再说这些,岔开了话题。
一直等到送走了罗玉,她才轻轻舒了一口气。
看来定远侯对大皇子和二皇子都颇为不满,陆秉言这次如果做得好,旁人她不知道,但定远侯的心思应当会动一动。
……
很快就到了小年,陆秉言还没有出宫来,王曼青也不急,指挥着下人将府里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,预备着要过年了。
然而到了下午,皇上的口谕便到了。
“今日是小年,宫中设了家宴,殿下身体未愈,不能出宫来,皇上怜惜你们新婚燕尔,不忍叫你们分隔两处,故而请皇妃入宫去。”传旨的内侍毕恭毕敬地说道。
王曼青脸上扯出一个笑来:“多谢父皇体谅,公公稍后片刻,容我更衣与你同去。”
她进了屋,何嬷嬷与侍月跟进来给她梳妆。
“皇妃,宫中如今不知是何形式,此番进宫奴婢与您一起吧!”侍月一边给她梳着头发一边说道。
王曼青摇了摇头:“你没听方才那内侍说吗,今日是家宴,席上没有旁人,老皇帝不必像有朝臣在场一样有所顾忌。”
“让玉竹陪我去,”她很快就决定了,“她会些功夫,说不定能派得上用场。”
王曼青没有说的是,上次她进宫的时候,老皇帝看她的目光让她十分不舒服,那目光根本不是公公看儿媳的,反而像是豺狼在看着自己的猎物。
她怕这次进宫有人会用些下作的手段,玉竹在身边她还有反抗之力,要是带着侍月,只怕两人都要折进去。
何嬷嬷显然也想到了这些,她抿着唇,从首饰匣子最底下拿了个簪子出来:“皇妃,您戴着这个。”
这簪子是她们来北越之前,太后特地给王曼青的,表面看上去只是一根普通的簪子,然而质地极硬,上面用药水浸泡过,划伤了人之后虽不能要了那人的命,可短时间内人会全身麻痹,动弹不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