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秀本来只是随口一说,可见小诺儿竟发起呆来,不由认真起来。
小诺儿没有兄弟姐妹,和他年岁差不多的,也只有菜菜一个,别的相熟的同龄人少之又少,如今认识了长平,两人又一起经历了那样的事,想来他心里已经将长平当做朋友了。
她笑着拍了拍小诺儿:“娘亲倒是想要多留她住些日子,可她毕竟还有自己的事要做,只怕是不成了。”
“不过狗妹还是会留下来的,你们年纪相仿,到时候你和他也可以经常来往……”
“不一样的!”小诺儿打断了她的话,“娘亲,我、我……我讨厌狗妹!”
“你不喜欢他的性子?”许秀不以为意,“那孩子命苦,从小没接触过什么人,性子自然冷淡了些。可他的心地还是不错的,你看菜菜与他相处的就不错。”
她对儿子说道:“不要因为第一印象不好,就否定了一个人嘛,你往后和他多相处些日子,再决定要不要做朋友就好了。你从小身边的朋友就不多,如今乍然遇到一个年纪与你差不多的,肯定想要一起多玩些日子,可是她也有不得不回家的理由,娘亲不能将她强行留在大周啊!”
“我……”小诺儿说不出话来。
他自小聪明,许多东西只看一眼便能记住了,太傅也常夸他悟性强,此刻他却有些迷茫,他……只是想要一个朋友吗?
他也有玩得好的伙伴,秦桓将军的小儿子秦子轩,便是他的朋友,两人一起爬过树给菜菜摘风筝,秦子轩长得胖爬不上去,就捧了一把松子来,和菜菜一边嗑一边给他加油。
两人也一起偷偷溜去地下赌场赌过钱,秦子轩拿出攒了两个月的银子来,他一局便输了个精光,秦子轩气得和他绝交了半个月,还是自己拉下脸来去找他,才重新和好的。
他们还曾经因为一起捉弄过魏承禄魏大人,那魏大人被父皇调到大理寺查案子,这些年也算破了不少奇案,若他安安生生的,官职说不定还能往上提一提,偏偏他隔三差五在朝堂上就要劝父皇选秀,实在是惹人厌烦。
两人躲在魏承禄回家的路上,往他坐着的马车里扔了一挂鞭炮,驾车的马儿受了惊,马车撞到墙上四分五裂,嘴里常年大义凛然的魏大人,怀里坐着软烟阁的名妓,手还在名妓的衣襟里,就那么突兀地落在京城百姓的眼中。
他和秦子轩本来正笑嘻嘻地看热闹,忽然就被魏承禄的侍从围了起来,他还没来得及说话,秦子轩就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了他。
“是他干的!”秦子轩斩钉截铁地说道,一双胖脚往旁边挪了两步,坚定地和他拉开了距离。
他想要虎哥也变成秦子轩一样的朋友吗?小诺儿将被子拉到了下巴,皱着眉头仔细想着。
虎哥和秦子轩不一样,秦子轩长得胖,总是爱出汗,尤其是天气一热,闻起来总有酸臭的汗味,可虎哥身上却是香香的。
秦子轩爬不上树,就在一旁看着自己爬,可虎哥担心他爬不上墙头,却一定要自己踩着他的肩膀。
秦子轩输了银子就生气,虎哥他把所有的银子都给了自己。
秦子轩遇到事情第一个出卖自己,虎哥哪怕是被那些绑匪追着的时候,也扶着自己不肯松手。
虎哥和秦子轩是不一样的……一点也不一样。
小诺儿说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,他只知道,他想让虎哥能留下来,想每天见到他,想和他说说话。
方姨母做的佛跳墙最好吃,他想让虎哥也尝尝;淮阳路上桂花开的时候最好看,他想带虎哥去看看;玲珑阁的宝贝最稀罕,他想给虎哥买……
他也想对秦子轩做这些事么?呸,秦子轩是谁!
小诺儿翻来覆去地睡不着,他平日里是不能在长乐殿留宿的,今日因为晕倒了,被抬到了侧殿里,父皇倒是没有赶他走。
夜已经深了,他听见外头响起一溜请安的声音,是父皇过来了,他连忙闭上眼睛假寐。
父皇和娘亲说话的声音传到了他的耳中:“小诺儿的伤势如何了?”
“没有什么内伤,可还是要养上几日才行。”娘亲怕将他惊醒了,小声说道。
“等明日他醒了,朕要好好教训他才是,君子不立危墙之下,朕与他说过那样多次,他怎么就不放在心上呢?”
“小诺儿如今年纪还小,你慢慢教导他便是,不要动不动便责罚。”
“他做错了事,朕难道还责罚不得吗?罢了,先不说他了,今日南边进贡了些番荔枝来,朕记得你爱吃,给你拿了些,你快尝尝!”
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,小诺儿偷偷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,看到娘亲坐在父皇的腿上,父皇将切成小块的番荔枝喂到娘亲嘴里,一边喂一边还说道:“眼看着就要到春狩的日子了,去年那处围场你觉得无趣,今年便命人换了一处围场,那里地面更平整些,秀秀你也可以骑马跑上一跑。”
……
吃过了番荔枝,娘亲和父皇又来看了看他,然后才携手离开了。
当值的宫女吹熄了蜡烛,寝殿内暗了下去,小诺儿在黑暗中睁开眼睛,满足地笑了起来。
父皇和母后的感情真好啊,从他记事起,父皇就这样事事都想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