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就是……京兆尹前些日子曾经上报,京城中出现了一伙流匪,专门绑架富家孩童,勒索银两的。”小诺儿伸出小指,勾着许秀的手,见她没有甩开,忙不迭地往她身上又贴了贴。
“我昨日本想着去给皇祖母买陈记火烧来着,”他说道,“没带下人是因为我带着菜菜嘛,娘亲您也知道,菜菜一个能打三个,有她在根本不用带侍卫的。”
许秀见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,心中到底软了软,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:“菜菜是你的小侄女,你拿她当侍卫的?”
话虽这么说着,语气却已经软了下去。
小诺儿见她消了气,讨好地往前凑了凑:“儿子当然知道菜菜是小侄女儿呀,所以儿子才让姜公公陪着她,自己去买火烧,以防她遇到什么事情嘛!”
他加快了语速,不给许秀反应的时间:“娘亲,您今日去医馆,看到虎哥和他妹妹了吧?”
“虎哥?”许秀愣了愣。
小诺儿点头:“对,就是那个长得像女孩儿似的少年,他妹妹病怏怏的,风一吹都能倒,昨天儿子就是碰见了虎哥,他说妹妹不见了,儿子想着或许与那绑匪有关,所以就决定跟着去看看。”
许秀想到菜菜一口一个狗妹哥哥,不由抿嘴一笑,这兄妹两个给自己起的名号倒是特别,小诺儿口中的虎哥,应当就是在说长平了。
“嗯,后来呢?”她问道。
“后来……”小诺儿挑挑拣拣的,将自己遇险的过程用两句话糊弄了过去,“后来儿子阴差阳错找到了那绑匪的据点,里面还关着个孩子,儿子想将他救出来,谁承想那些绑匪正巧回来了,儿子跟他们打了一架,后来趁他们不备逃了出来。”
他指了指自己的头:“娘亲,那些人偷袭,不然儿子是不会受伤的!”
许秀翻了个白眼:“你既然已经找到了他们的据点,为何不叫人过去,反要自己以身涉险?”
她越想越觉得后怕:“那些人都是穷凶极恶的坏人,什么样的事都能做得出来,你一个半大的孩子,要是把他们惹急了,他们万一下了死手怎么办?他们可是敢杀人的!”
小诺儿忽地沉默了,他一把抱住许秀,将头埋进了她的怀里。
许秀本还想教训他几句,可见他这幅样子,什么都说不出来了,只抬手拍了拍他的背:“好了,你没事便好,往后不能再这样肆意妄为了,知道吗?”
“知道了。”小诺儿闷闷地应了一声。
娘亲身上有一股好闻的药香味,他闻着就觉得心里十分安定。
“娘亲,”他小声说道,“我……我杀人了。”
昨天虎哥安慰过他,他也一直在心里面告诉自己,那人是坏人,他杀的是坏人。
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没事了,可晚上的时候,他只要一闭眼,就能看到那人失了光芒的眼睛和面孔。
“那人……那人要杀了我和虎哥,我用……我不小心就把他杀了。”小诺儿本想说自己不知道虎哥给的暗器威力那么大,可话到嘴边,却又将虎哥隐去了,他不愿娘亲知道虎哥也掺和在里面,更不想娘亲因为虎哥有那样危险的暗器,就对虎哥有偏见。
许秀愣住了,隔了好一会儿,她才轻声说道:“乖,没事的。”
她坐直了身子,捧着小诺儿的脸,仔细地看着自己的儿子。
他不过十二岁的年纪,身量比平常这么大的孩子高些,眉目与李渊极像,唯有一双眼睛,和她长得很是相似。
此刻那双眼睛正微微垂着不敢看她,小诺儿的头上缠着纱布,胸前也包扎得严严实实,烛火照在他的脸上,明明灭灭,映出一道道光影。
这一刻他身上流露出的胆怯和惶恐,才像个真正的孩子。
许秀的心里腾起怜惜来。她在小诺儿的额上吻了吻,将他抱在怀里:“没事的,你杀的是坏人。”
他本应当永远不必沾染上这些,可他是太子,很快便会做皇上,普通孩童的天真烂漫,于他而言是不能存在的东西。
她只能想办法开解他:“杀了坏人,是为了保护自己和重要的人,小诺儿保护了那个被掳走的孩子,你做得很好。”
“真的么?”小诺儿的目光有些迷茫,“我杀了人,我是不是坏人呢?”
他鲜少会问出这样的孩子气的问题,许秀却没有笑,而是对他说道:“你父皇也杀过人,他上过战场,杀过许多许多人,也在宫变时为了保护你皇祖母和娘亲,杀过刺客,你觉得他是坏人吗?”
小诺儿摇摇头:“父皇是最好的皇上,儿子在茶馆里听人说过,先帝时大周内忧外患,边境水深火热,而朝堂之中朝臣们为了权利纷争,也搅得一团糟,百姓们怨声载道,那人家里养的鸡都被饿死了。后来父皇当了皇上,他们才过上了富足的日子,不但能填饱肚子,还养了几头牛呢!”
“所以,杀人的是不是坏人,要看他杀人的目的是什么。”许秀笑了笑,说道,“娘亲也杀过人,你觉得娘亲是坏人吗?”
“娘亲您也杀过人?”小诺儿瞪大了眼睛。
“是啊,娘亲那时候怀着你,杀了一个想要你父皇命的……变态。”她只觉得想起骆清就晦气,赶忙转开了话头,“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