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军距京城还有五十里!”
“三十里!”
“二十里!”
……
一道道急报被送入了太清宫里。
李渊手执棋子,敲了敲棋盘:“顾铉之,你分心了。”
顾墨白抿了抿嘴:“臣棋艺不精,甘拜下风。”
李渊微微笑了笑:“老九一举一动皆在意料之中,无须放在心上。”
顾墨白沉默了半晌,忽然抬手将棋子收了起来:“臣不愿欺骗皇上,对皇上来说,无论是之前周家谋逆,还是眼下九王爷逼宫,都事司空见惯的事,但对于臣来说,是从未经历过的体验。”
李渊玩味地看着他:“如你所说,既是从未有过的经历,为何周家谋反的时候,未见你这般心神不定?”
“周家那时,臣心中有底气。”顾墨白坦然说道,“臣能凭借自己,将伤亡降到最低,可眼下,臣却不知会有多少人死在这一仗里。”
太清宫里,除了姜公公侍立在旁,空无一人。
华丽的宫殿空荡荡的,凭空多了几分冷清。
“朕也不知会死多少人。”李渊淡淡说道。
“启禀皇上,九王爷大军距京城不过十里!”
李渊站起身来:“这样的距离,再不做出些样子,老九怕是要起疑了。传令下去,燃起烽火,守城军严阵以待!”
待传令的将士离去后,他张开双臂:“姜历城!”
姜公公低头上前服侍他穿上盔甲,他的手微微颤抖着:“皇上……”
年轻的皇帝身披银色重甲,对着他露出个笑来,声音也罕见地温和:“多少次了,还是这幅样子,朕不会有事的。”
他抓起放在一旁的剑:“朕答应了秀秀,要乘着最华丽的马车将她接回宫中,朕不会有事。”
他大步向外走去,顾墨白跟在身后,一起走到了太清宫门口。
“顾铉之,老九不过是跳梁小丑,不足挂齿,可老八却是暗藏獠牙的蛇。”李渊并不回头,只吩咐道,“朕已命十三弟时刻关注后宫,你留在十三弟身边,若是宫中发生异动,务必要稳住人心。”
“臣明白。”顾墨白躬身道。
李渊忽地回过头,对他笑了起来:“护好林公公,若是她伤了,母后会怪朕,秀秀也会怪朕。”
顾墨白也露出个笑来:“臣自己也会怪自己的。”
李渊点点头,头也不回地往前走。
姜公公小跑着跟在他身后:“皇上,皇上,奴才知道这话不当讲……”
“不当讲的话就不必讲。”李渊说着,方才那一点温和消失殆尽。
“可您是皇上啊!”姜公公急道,“千金之子,坐不垂堂,有楚大人在,秦将军领兵在外,只等九王爷进了京城,便能瓮中捉鳖,您、您不必冒这个险……”
李渊脚下不停:“若是眼睁睁地看着将士们流血,而躲在他们身后,那朕与老九又有什么区别?”
“安心便是,此番的战场只是与老九对峙,更凶险的,是老八。”他淡声说道。
……
“王爷,城墙上燃起了烽火,想必是宫中已经有所察觉了。”一身青衫的赵先生对李滨说道。
李滨笑了笑:“已经离京城这样近了,怎么会不被发现?”
他的心里一直有些惊疑不定,李渊那样的人,难道真的就这样中毒不醒了?会不会是他故意放出这样的风声,好引得自己上钩?
他一路前行,都在反复想着这件事,一时想要掉头回去,一时又觉得机会已经送到了眼前,押上身后五万将士的性命,他也要拼这一次。
而离京城越近,他的心提得就越高,一直到探子说宫中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踪迹,守城军上了城墙,他的心才安定了下来。
一直到此刻才有了反应,定是因为没有了李渊,朝臣们各有各的心思,忙着夺权还来不及,哪里有心思关注外头的事。
他还听说李渊下了诏,一切听从许昭仪安排,在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,他几乎笑出了声来,还特地去找了八哥,问他许昭仪到底是怎样一副花容月貌,能将李渊迷得神魂颠倒。
朝中那些老臣他都熟悉,哪个是省油的灯?让他们听命于一个女子,简直是荒唐。
探子来报说守城军乱作一团,甚至有人铠甲都未穿便登上了城墙,想必是命令下的太突然,人人都没有回过神来。
“八哥还没回来吗?”李滨问赵先生道。
赵先生拧了拧眉:“粮草交接的时候出了些岔子,骆公子白日间得了信过去瞧瞧,想必等到事情处理完,也就能回来了。”
李滨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:“八哥不能亲眼看着城破,实在是可惜了。”
“等骆公子回来的时候,王爷已经坐到那龙椅上了吧!”赵先生笑道,“王爷,太阳眼见着要下山了,您还要等到什么时候?”
李滨也笑了起来:“是啊……本王已经等了这么久,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?传令下去,开始攻城!”
号角声响起,五万大军身披盔甲,整齐地向前推进着,脚步声震的地面都跟着一并颤抖。
李滨眯起眼睛,看着众将士的背影,伸手抓起放在一旁的酒壶喝了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