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橚又旁征博引:“史书载,楚汉相争时,效力于项羽阵营的魏王豹跟韩信在无棣大战三天三夜不分胜负。魏王豹回到帐中,卸了甲胄贪凉坐在风口,当天便患上了腰痛重疾,没多久就病逝了。史书又有载,五代名将李存孝,一日力敌五侯二十八将,诛杀十五人,用尽气力。得胜回帐时,因浑身燥热,卸去铠甲,连饮三杯冷酒,口吐鲜血倒地而亡。历代不少史家都说这二人是被毒杀的,看来他们跟开平王一样,亦是中了卸甲风!”
“殿下真是博古通今!”
“长见识,太长见识了!”
名医当中,有个名叫高楠的。此人的真正身份是旗手卫的耳目。高楠的父亲是常歌曾经的下属高慈。洪武二十四年告老在家的高慈病逝,将儿子高楠托付给了常歌。常歌将其招募到了手下做耳目。
两年前,高楠接受了一个任务——潜伏到周王身边,监视周王。
高楠心道:“周王殿下整日里除了研究医术,几乎就不干别的。对朝廷哪里有半分的威胁!真搞不懂朝廷为何要监视他。”
朱橚解开了常遇春之死的秘密,十分高兴。他道:“诸位,卸甲风可以记录到咱们的那本《保生余录》里!天不早了,诸位先回去歇息吧!哦对了,六日后是孤的生辰。孤琢磨,与其大费周章搞什么寿宴,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。咱们到乡下去,给贫苦百姓义诊如何......”
两炷香功夫后,一众名医散去。朱橚的次子,十八岁的汝南王朱有爋(xun)走了进来。
朱橚一改面对一众名医时和颜悦色的表情,一脸严肃的看着朱有爋:“扩军的事办的怎么样了?”
朱有爋道:“父王,我已在汝南秘密招募了八千青壮,不日便可补充进咱们的三卫护军。”
太祖制定的藩王护军制中有一项重大的漏洞。他规定了每位藩王最多可以拥有三个卫所的护军,却没有规定每个卫的人数上限。也就是说,只要藩王有扩军的能力,一个卫扩充到十万人都可以。
朱橚问:“那些青壮愿意到护军中当兵吃粮嘛?你可别强拉壮丁。对不起百姓的事,孤是不会做的。”
朱有爋间接拍了朱橚一个马屁:“父王,百姓们一听说您要招兵,个个踊跃报名!拦都拦不住,哪里还需要强拉壮丁?报名的册子上有一万两千人。我让左卫的老兵挑了挑,精选出了八千人。”
朱橚在开封、汝南一带的百姓当中声望非常高。这是他多年来行善事带来的福报。
朱橚叹了声:“唉。孤也是没有办法啊!朝廷里现在掌权的那批人,全都是主张削藩的。我也只能扩充兵马。真到了皇上下旨削藩的那一天,或许皇上会忌惮我的实力,收回成命。”
朱有爋道:“父王,您应该联络四叔、十七叔他们。天下藩王若齐心抵制削藩......”
朱橚粗暴的打断了朱有爋:“胡说八道!那不成了藩王私下串联,图谋不轨了嘛?”
朱有爋心中暗骂:得了吧爹,难道您让我去扩充兵马,积蓄粮草,就不是图谋不轨了嘛?
朱橚道:“罢了,孤困了,回去安寝。你也早些歇息吧。”
朱橚不知道,一场大难已经临头。
一个多月后,开封府南境。
李景隆率领六万大军正在朝着开封方向行军。常歌骑马与他并排而行。
李景隆道:“老常,咱这一路走来,别的地方的百姓见到大军避之不及。唯独开封的百姓箪食壶浆。看来此地真是民风淳朴。”
常歌微微点头:“是啊。民风淳朴的藩地,必有一位得民心的好藩王。”
李景隆道:“怎么老常,你别是心软了吧?别忘了咱们这趟来河南的差事是什么!”
常歌握了握马缰:“我办了三十多年皇差,自然知道心软办不成事的道理。劳烦曹国公提醒。”
李景隆却道:“早跟你说了,你别一口一个曹国公。我跟辉祖是平辈。你喊我景隆,我按军中的习惯尊你一声老常便是。”
李景隆的父亲李文忠,当年跟常歌交情不错。又有先中山王徐达的面子在,李景隆似乎没拿常歌当外人......也只是似乎而已。
常歌感慨:“开封是个好地方啊。出过包青天。戏文里唱了‘开封有个包青天,铁面无私辨忠奸’。可人世间的忠于奸,又哪里像戏里那样绝对?”
李景隆提醒常歌:“老常,出发之前你家外甥应该跟你说明白了。咱们这趟差,并不是要置周王于死地。只是收了他的兵权、藩地,夺了他的王爵,接他回京城享清福。皇上私下对我说过,等周王被押解回京,先在宗人府羁押一个月走个过场。随后便会释放他,让他管太医院。周王是忠的不假,咱俩一样也是忠臣!”
大军行了半日,李景隆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原地歇息。官道边上正好有个茶棚。常歌跟李景隆进得茶棚喝茶。
掌柜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,他并不害怕官家人,十分健谈。
常歌笑问:“老掌柜,今年高寿?”
掌柜答道:“六十七了!”
常歌道:“我看你身体康健的很,像是五十来岁的人。”
掌柜说道:“我们小老百姓,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