常歌闻言面色一变:“给周王安一个罪名?周王安分守己,哪里做过什么有罪之事?你的意思是......栽赃?”
黄子澄微微点头。
常歌大怒:“黄子澄,你大胆!指使一个伯爵去栽赃藩王,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么?诛族!”
黄子澄叹了声:“唉,舅舅,我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!这是皇上的意思。”
常歌眉头紧锁:“你是说,皇上让我去栽赃他的五皇叔?”
黄子澄道:“正是如此。藩王制度是大患,危害江山社稷——这是皇上跟辅臣们的共识。可藩王制度是太祖所定。皇上刚刚登基,绝不能公然废除藩王制,跟尸骨未寒的太祖爷打擂台。那岂不成了不孝?藩王制不能废,削藩政策却依旧要施行。这就需要想一个巧妙的法子。下晌圣上和我、曹国公商量了整整两个半时辰,终于商量出了法子。”
常歌问:“什么法子?”
黄子澄道:“在明面上,依旧保留藩王制度。在暗地里,给藩王们安上罪名。这个罪名要大到足够他们丢掉王爵!他们没了王爵,自然也就没了藩地和兵权。也就是说,削藩对付的不是太祖所定的制度,而是对付一个个藩王!”
这个法子,说不好听的就是即想当婊子,又想立牌坊。表面上维护太祖所定制度,一副孝子的模样。实际上对太祖的儿子们下狠手。
常歌听后目瞪口呆。片刻后他问:“这法子是你想出来的,还是李景隆想出来的?”
黄子澄道:“是我想出来的。”
常歌破口大骂:“黄子澄!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?洪武年间的胡惟庸、毛骧之流都没有你狠毒。应天城里的人都说我是杀人不眨眼的常屠夫。我看你才是天底最恶毒的人!我跟你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!”
黄子澄道:“舅舅,无毒不丈夫。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,我宁愿做这个恶人!你从吴王府时期起就专办秘密差事,满朝文武之中,数你最擅长栽赃之事。请你出手吧——为了大明的长治久安,为了朝廷,为了皇上!”
常歌伸出了自己的手:“旨意呢?没有皇上的旨意,我绝不会办这件事。你红口白牙说栽赃周王是皇上的意思,总要有道旨意吧?”
黄子澄道:“舅舅,您怎么糊涂了?这种见不得光的事儿怎么能墨吃纸,写在圣旨上呢?不过,皇上已经想到了你不敢轻信我,特意给了我一样信物,让我把这信物交给您。”
说完黄子澄从腰间解下一块双鱼玉佩,跪地双手托着交给常歌。
这块双鱼玉佩是先太子朱标留给建文帝的遗物。
常歌迟疑着,没有拿起玉佩。
黄子澄道:“皇上说了,‘将这块玉佩交给常爱卿,他便会信你。’”
常歌咬了咬牙,从黄子澄手中拿起玉佩:“唉!罢了!栽赃是我这个老锦衣卫的本行。既然这是皇上的意思,我不能推脱。谁让我是皇上的家奴呢。”
黄子澄站起身:“此次曹国公李景隆会率六万大军跟您一起前往开封附近,名义上是借道去安阳府剿匪。一旦您给周王安上了罪名,李景隆会率兵解除周王府护军的武装,押送周王回应天定罪。”
常歌道:“知道了。你先走吧,容我考虑考虑如何办这件事。”
与此同时,开封,周王府。
周王朱橚正在接见一个开封籍的六十岁明军老兵。这老兵名叫胡九,他曾跟随开平王常遇春参加过洪武元年的北伐。
朱橚找胡九来说话,是为了解开一桩迷案——常遇春之死的原因。
陪同朱橚接见胡九的,还有十几位开封当地的名医。
胡九只是当地卫所军里的一位伍长。见到当朝亲王,他自然是战战兢兢。
朱橚笑道:“胡老翁,你不要拘束。你是为朝廷立过功的老兵,孤对你万分敬重。快请坐。来啊,给胡老翁上茶。”
胡九规规矩矩的坐下。
朱橚问道:“胡老翁,孤听说洪武元年开平王北伐时,你是开平王的帐下亲兵,一直伴他左右,一直到洪武二年他在柳河川病逝,对吗?”
胡九点头:“是。”
朱橚大喜过望:“终于找到了一位开平王之死的目击者!胡老翁,开平王到底是怎么死的?翰林院国史馆的记载,只说开平王是暴病而亡。却未名言到底是什么病。”
胡九努力回忆着三十年前的事:“小老儿记得三十年前,开平王率军在上都跟蒙元军队激战了三天三夜,明军大胜之后,他返回营帐,热得不行,便脱了铠甲。下晌他就开始腰酸背痛。一直疼了四个月。回师途中,经过柳河川时,活活疼死了。那四个多月里,营里的军医们给他诊过无数次脉,都没查出到底是什么病。”
朱橚忽然问道:“你刚才说,大胜之后开平王卸了铠甲?”
胡九点头:“上都大捷时正是九月间,秋老虎热得很!开平王所穿铠甲,又是厚重无比的锁虎叶子甲。那东西不透汗,仿佛在身上罩了一个蒸笼......”
朱橚道:“好了胡老翁,我的话问完了。来啊,赏胡老翁五两银子。”
胡老翁走后,朱橚带着十几位名医来到了王府的东殿。东殿里存放着满满六十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