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致依言转过去,韩水年细看伤口,发现伤口看似是一道,实则是几个伤口串联在一起,每个伤口都有被尖锐之物戳出来的血滴,韩水年一下就想起来了,他在活着逃出丛林的那个人身上见过这种伤。
陈绽没说错,他们果然遇到了石链。
谢致说完沙漠之行,也陷入了沉默,凌晨五点多,连窗外的鸟儿都收起了翅膀,不再听风给它唱歌,屋子里就更静了,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,韩水年凑得近,一波一波的热气喷在谢致背上,谢致僵着身体,眼神不自觉的瞟来瞟去,他同韩水年一样,已经很久没有同人这般接近了,他有些不太习惯。
谢致往前挪了挪位置,离韩水年远了点。
韩水年正在贴纱布,愣了一下,本弯着的手臂跟着伸直,这才把纱布贴上,他抚平贴在纱布上的医用胶布,低声问道:“你们在丛林遇到什么了?伤成这样。”
谢致哑着声音回道:“石链,石像,山洞,山洞摸索到一半,杨宣实在扛不住了,就退了出来,没有任何发现。”
陈绽提着水到杨宣门口时,就笑着告诉他,韩水年肯定会找机会来问他有关丛林的事,让他提及山洞,真真假假混在一起,模糊韩水年。
韩水年本想问他们会不会再次进丛林,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,即使他在不停地祈祷,希望他们赶紧从他的世界里消失,他也知道,他们三个在都受了伤的情况下,选择的不是去盂县,而是来了民宿,答案就显而易见了。
他卷起剩下的纱布,跟药水剪刀之类的,放回桌子上,起身退开几步,“包扎完了。”
谢致转过身,往身上套了件卫衣,笑了笑,“谢谢。”
韩水年的视线落在谢致因为用力而鼓起的胸肌上,闻言依靠视线,看向木桶,回了句,“我帮你一起抬下去。”
心里想的却是,他跟谢致的穿衣方式一样,先穿两个袖子,再套头,干脆利落,就是他身材比他好太多了。
隔壁哥哥曾笑过他,还不锻炼身体,长大跟小时候的区别就只是大白斩鸡跟小白斩鸡的区别。他把隔壁哥哥的话听进去了,开始每天锻炼,结果在他努力锻炼的第十三天,隔壁哥哥跟着父母离开了大汖村,再也没有回来。
自那一天起,他就更加向往外面的世界了,总想着,说不定有朝一日,他还能再见到隔壁哥哥。
韩水年一时走神,没听清谢致说了句什么,直到谢致去提木桶才反应过来,连忙紧走几步,张开双臂,弯腰准备去抱木桶,然后就听到了谢致低沉的笑声。
韩水年松开木桶,看着谢致带笑的眼睛,有些窘迫,“你笑什么?”
谢致的语气都染上了笑意,“你是想我们面对面一起抱着木桶下楼吗?这很有难度,恐怕做不到。”
韩水年这才反应过来,哦了一声,不抱木桶了,改抠住木桶上一个凹进去的扶手,用眼神示意谢致速度快点。
两人一起抬着木桶下了楼,韩水年打开后门,冷风瞬间抱团挤进屋子里取暖,谢致正好站在门中间,冷风全部往他身上扒拉,韩水年下意识地把门关了一半,将没有挤进来的冷风挡在了半扇门后。
韩水年指着门跟门框之间的空隙,说道:“直接把木桶推倒,让水从这里流出去就可以了。”
谢致一一照做,完事了,将木桶扶起,提着就往韩水年的房间走,不防被韩水年伸手拦住了去路,遂问道:“怎么了?”
韩水年嗫嗫着回了一句,“先放这里,我睡醒了再拿回房间。”
这个凌晨,他跟谢致之间的接触已经突破了他与他人亲近的极限,虽然在常人看来,这种接触不过是寻常而已,可他就是想踩个刹车,不愿意再让谢致踏进他的房间。
他跟他,包括陈绽杨宣在内,还是保持着安全距离为好。
谢致偏头看了一眼几步外韩水年的房间,不解道:“我直接帮你提回房间不就行了?”
韩水年不好把自个儿的想法说出来,干脆不再说话了,只摇了摇头,表情坚定。谢致也不问了,转身离开,木桶是韩水年的,房间也是韩水年的,甚至整个民宿都是韩水年的,他想把木桶放在原地放到明年都与他无关,反正影响不了他。
直到长桌上亮着的台灯被午时的阳光“熄了灯”,民宿里依旧静悄悄的,无一人出现,杨宣是醒了依旧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,陈绽则是没个睡相,在睡得沉的情况下,脚连蹬几下,盖在身上的衣服缓缓滑下了床,另外两个人睡得一动不动,不探鼻息不知生死。
杨宣睁开眼睛的瞬间,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是,陈绽应该不会真的让他泡一次冷水?他叹了口气,拖着被石链、大水、蛇群,暴揍过的身体下了床,桌子上放着陈绽特意给他留得退烧药,外加一个保温杯,他就着水,按照说明书,服下三颗退烧药,又躺回了床上。
他看着天花板,脑子里随意上演着盘古开天辟地时的混沌,看着看着,视线越来越模糊,天花板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馒头,肚子紧跟着叫了几声,他饿了,且饿出了幻觉,急需进食。
杨宣扭头瞟了一眼桌子上的八宝粥跟面包,犹豫了半天,是直接吃,还是漱个口再吃,最后拢着手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