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绽坐在床上,两个手指头各拎着速写本两个角,半仰着上半身,绷直长腿,缓解一下全身的酸痛,举着看速写本上自个儿画的画。两分钟前,她收到了黄叔发来的信息,对完照片,果真没看错,图腾上那些看似弯弯绕绕的线条画得就是女魃。
难道那副棺材,跟女魃有关系?
棺盖上的那只眼睛,是女魃的眼睛吗?
还有突如其来的那场大水,水潭下方到底有什么?
起初她以为山洞有可能在瀑布帘后面,甚至打算想想有什么办法可以穿过瀑布帘,现在看来,与瀑布帘无关。她稍微有些放松了下来,相较于穿过瀑布帘这种研究生级别的难度,潜入水潭就是小学生,几套潜水装备就能解决的事。
门外响起了敲门声,陈绽放下速写本,扶着床架艰难起身,她感觉自己像熬煮了很久的耙软鸡爪子,站都站不稳了。
谢致说道:“杨宣那边解决了,你抓紧时间搞完,早点休息。”
陈绽点点头,视线往下,看到谢致手里拿着的毛巾跟换洗衣服,问道:“你打算洗冷水澡?”
谢致嗯了一声。
陈绽打了个哈欠,眼底蓄出汪汪眼泪,“我只要一壶热水随便洗洗就可以了,主要是想换衣服,你别洗冷水澡了,等会儿吧。”
谢致回道:“行。”
虽然他承受得住冷水澡,但能舒舒服服的,谁又不愿意呢?
陈绽说随便洗洗,总用时不到三十分钟,就换好了衣服,钻进了被窝里。再回到民宿,之前万分嫌弃的床铺被褥,变得格外舒适柔软,她侧着身,怀里抱着被子一角,两只手横向包着纱布,上一秒想着再分析分析丛林里遇到的所有事,下一秒就身不由己,眼皮打架睡着了。
楼下,韩水年正好替谢致烧好第二壶热水,他上楼,推开左边第二间的房门,谢致坐在木桶里,面朝着窗户,他只能看见谢致的肩颈部分,肌肉线条很好看,肤色像他小时候见过的小麦种子,带着伤,淤青一片。
谢致听到脚步声,转过身,道了谢,“谢谢,不用再烧了,这些东西用完,我会送到你门口。”
韩水年没说完,直径走到木桶旁,往里添加热水,余光瞟到地上打开的行李箱里,放着很多探险用的工具,一时走神,滚烫的热水不小心溅了几滴到谢致身上,皮肤瞬间被烫红,谢致整个人抖了几下,忍着没叫出来。
韩水年反应过来,立即道歉:“对不起对不起,我不是故意的。”
“没事,”谢致注意到了韩水年的视线,主动提道:“我来大汖村之前,正在热带雨林探险,这些都是带过去的,我要是知道丛林那么危险,就不会把它们留在车里了。”
韩水年放下空空的热水壶,心中难掩艳羡,“我无意间听过你们聊天,你是不是去过很多地方?”
谢致想到了韩水年挂在门口那幅什么记号都没有的世界地图,此刻见他有些羡慕的神情,本就不太习惯与生人聊天,瞬间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。对于自由,他唾手可得,至今不曾被世上任何一种东西束缚过,可对韩水年来说,却远到,仅仅只是知道自由二字怎么写,有十一笔笔划。
谢致点了点头,手做勺状,不断地舀水往身上浇。
韩水年这才注意到,谢致手臂上有几道刮伤,伤口沾到水,应该会刺痛吧?他记得他小时候,只要身上带了伤,隔壁哥哥就不会让他碰水,连碗都会帮他洗了,还会替他抹药包扎。
他扫视一圈,发现桌子上有药跟纱布等用品,抬手指了指谢致的手臂,问道:“需要我给你上药吗?你背后也有伤。”
谢致偏头看了一眼背后,发现看不到,韩水年移动几步,绕到谢致背后,伸手往淤青上按了几下,谢致嘶了一口气,听韩水年开口说道:“这儿。”
谢致感觉伤口应该不太严重,如果不是韩水年按了几下,他只感觉到微微痛意,放在平时,谢致根本不会在意,放任几天等伤口自动愈合即可。
但谢致知道,过几天肯定还要再进丛林,身上不带伤是最好的,遂回道:“那麻烦你了。”
韩水年嗯了一声,走过去拿起药跟纱布,再走回谢致身边,谢致直接从木桶里站起来,带起水声哗啦啦的响,韩水年一下子局促起来,偏过头,移开了视线,他除了小时候,跟隔壁哥哥坦诚相见过,就没再跟任何人这般面对面了。
谢致擦干身体,伸手拿过搭在椅子上的裤子穿上,光着上半身坐到床上,没擦干的水珠,顺着肌肉的线条往下滑动,没入白色休闲裤的边缘处,氤氲开来,湿了一片指甲大小的地方。
韩水年坐到谢致身边,示意谢致伸手,谢致横过手臂,递到韩水年眼前,韩水年抽出一根棉签,沾了沾药水,往伤口上涂抹,韩水年抹的很细,很轻,谢致居然感觉出袭来的一阵痛意里,带着一丝丝痒。
谢致想缓解一下痛感,咽了咽口水,亦或者是缓解一下其他感觉,开口道:“我是去过很多地方,沙漠大海,戈壁草原,峻山险岭,无人荒地,基本上你知道的地方,我都去过。”
韩水年对这些地方的认知,全部都来自于书上,以及电视节目,他第一次见到电视机的时候,守着电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