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老头看着这长龙一般的队伍,笑得合不拢嘴。
韩璎和韩大郎跟韩二郎一起站在窗口前忙着炸油条,盛豆浆,加糖。
钱氏看不惯儿女们忙叨,韩老头在一旁揣着手看戏,一把把他扯回屋,让他在大堂里收碗筷。
这么大一会儿,大堂里已经吃完走了一拨人了。
剩下一堆空碗,孙氏和方二郎在收拾,韩老头连忙加入到忙碌的行列,充当起临时店小二的角色。
钱氏怕人太多冲撞了孙氏,把孙氏叫到后院儿,搬了两个小板凳儿,二人坐在院子里洗碗。
这才勉勉强强供应得上。
虽说锅里一直温煮着豆浆,早上炸油条的面也和了不老少,但还没到巳时,油条已经卖光了,豆浆也基本见底了。
韩璎脚下的铜钱收了一箩筐。这才堪堪一个时辰。
无奈,老韩家人只得告罪,把人往屋里请,屋里坐不下,又抬出十来个韩老头打的老韩家排队专用小板凳,请人在门口坐。
巳正,老韩家邀请来的客人陆续来了,韩璎把人引到了楼上,一顿饭主宾尽欢,自不多提。
就这样忙忙碌碌过了三日,韩记饭馆的开业热度才降下来。
连着来执勤了三日的衙役终于不用来报道了,他们还感觉有些惋惜,毕竟老韩家人很懂事,每次到饭点儿了,韩二郎都会给他们提供饭菜,还嘴巴贼甜的不收钱。
先不说白吃人家东西心里自熨帖,就是韩记饭馆那口味,绝不输高记酒楼,还略高一筹,何况售价还平易近人。
怪不得能每日排那么长的队伍。
韩璎晚上整理每日收支,看着账本上数目日益增多,觉得这些日子的劳累颇有意义。
开业第四日晚,老韩家人齐聚稻花村的堂屋,依旧是点着煤油灯,钱氏当着韩璎的面点了一遍钱,如今家里的存款,已经有了二十两。
短短半年时间,从负债累累,到又盖猪圈又盖粮仓油坊,买了牛,还在县城里开了铺子,家里又置办了许许多多的东西,开销这么多的情况下,还攒下了二十两,钱氏眼里有些湿润。
累吗?累!哪有不累的!
值吗?值!付出见了回报了!
这在以前哪敢想?
钱氏背过身去,用袖子擦了擦眼眶,让韩璎把家里其他人叫过来。
开业这几天,马不停蹄地干活,众人都很累了,但也没人拖拖拉拉,都痛痛快快地来了堂屋。
钱氏把十四锭装在柜子里,留下六锭。
众人来了堂屋,瞧见钱氏在炕上整整齐齐摆了六锭银元宝。在煤油灯的照耀下显得尤其白胖。
韩二郎挠挠头,不知道他娘什么意思,也没敢开口问。
待都落座,钱氏开了口:“这些时日,你们的努力娘都看在眼里,娘和你爹商量了一下,赚的钱一部分留在公中花用,再给你们分出来一些,留给自己的小家用,尤其是你们大嫂快生了,手里更不能没钱。”
“不然照你们大哥那性子,想给你大嫂买个头绳都张不开嘴管娘要钱。”
韩大郎憋红了脸,喏喏地叫了一声:“娘。”孙氏也忍不住红了耳朵。
韩璎瞧见韩大郎头一次吃瘪,还挺有意思,忍不住捂嘴偷笑。
韩二郎更是笑出了声,但由于坐的离韩大郎近,脑袋上挨了一巴掌。
“今日,娘就给你们哥三个一人分二两。”
众人瞧钱氏的大手笔,忍不住惊讶,试问村里,谁家儿子儿媳妇手里能有超过一百文钱?那都多说了!家里银钱还不是牢牢把握在婆母手中,等二老去了,兄弟几个再争家产!
孙氏刚刚是耳朵红,现在是眼睛红,想哭!
韩二郎则张大嘴巴,手微微颤抖:“娘,您这是做什么?不会是要分家吧!”
话音未落,脑门上结结实实挨了坐在炕沿边上的韩老头一鞋底子。
“你个臭小子,你爹我还没死呢!你就琢磨分家?我看先把你给分了!”韩老头眼珠子一瞪,要是他有胡子,胡子非得被吹起来不可。
韩二郎揉了揉额头,狗腿地把鞋递还给韩老头。
“那娘做什么分钱啊?”韩二郎不理解。
韩老头又是一瞪眼:“合着你娘刚刚说的话,你一丁点儿都没听是不是?”
韩二郎连忙把韩老头的鞋穿好,省得他爹的鞋跟长眼似的,专往他身上飞。
钱氏道:“如今还好,兄弟几个都没有怨言,往后呢?娘心里是想一碗水端平,可哪有那么容易!村里听到的事情还少吗?一个家里住着,整日的为哪个房里多吃一个鸡蛋,少吃一口肉,都能闹的鸡飞狗跳。”
“我们兄弟不能那样……”韩二郎小声道。
“正因为你们兄弟如今关系和睦,娘才防患于未然,咱家是不能像别家为了一口吃的打起来,可往后呢?若你和大郎生的儿女不一般多,可会怨娘让哪个孩子上学,让哪个孩子回家种地?”
韩二郎嘴巴动了动,不说话。
韩璎撑着下巴,看钱氏吐露心声,她娘真是个有想法的人啊!
钱氏看了看儿女们的脸色,继续道:“分给你们的钱,自己留着,学着把自己的小家掌握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