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六一时面红耳赤,紧张难为情到了极点。
李思琪感觉火候差不多了,也见好就收,噗嗤笑出声,“好了,别我我我了,跟你开玩笑的!”
说着拿出了长流银匜,“看,这个在手,喂药不愁!”
拿手里的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汗,小六吁一口气,“李大夫,你逗我呢?”
又奇怪的问:“这是什么东西?”
李思琪咯咯笑,“长流银匜,用来辅助喂药的,让你放松一下,一会儿好给我帮忙。”
“只要不用嘴对嘴喂药,需要我干什么,李大夫你尽管吩咐!”小六果真放开了,说话也流畅多了。
这时萧华和秋月正巧一起熬好了药,端着药碗来到容堂。看到李思琪手中的灌药器时,都觉新奇不已。
其他的大夫们已见过长流银匜了,但还没亲眼验证它的妙处。
故而,此时手头没有事情的大夫皆过来围观。
李思琪将碗里汤药放温后,打开长流银匜盒形部分,把药倒入。
然后嘱咐小六扶起少东家的上半身,托着他的头。
李思琪动作轻柔,用器具的长嘴从他上下牙中间撬开一道小缝,伸进口腔,压住舌头。
药水就直接缓缓流淌进喉咙,器具口很小,流速慢,药液没有洒出来,病患也不会被呛到。
围观众人都啧啧称奇,直呼竟然还有这种喂药神器!感叹以后再也不用发愁喂药了,各个吵着争相给患儿试用。
李思琪也深有感触,比之上次给虎儿喂药,确实容易多了。
当时他们是三人配合,忙活半天,累得满头大汗。
而此次不过两人,反倒更轻松快捷。
喂药这一关算是过了。
李思琪还是忧心忡忡,年轻少东家病得太重,恐怕须得汤药,药浴,针灸三管齐下方可。
之前的危重病人也不是没这么治过,有的死亡病人还没这少东家危重,只是他们抵抗能力差,自愈能力差,经过治疗还是没能挺过来。
不知道这人身体底子如何,希望一切功夫都不要白费吧!
李思琪吩咐人抬了个大木桶过来。
配好药,找了两个大夫帮忙给年轻少东家做了药浴,使药物作用于肌肤,被吸收之后,流行于经脉,到达脏腑,起到调节脏腑功能,调整阴阳,疏通气血经络,并濡养全身的作用。
之后,她又以金针刺激年轻少东家的几处穴位,激发和强化脏腑的经气,使入侵的疫邪溃散驱除,能提升脏腑自我保护能力,减轻疫毒对他脏器的损伤。
如此重复,两天后,小六看着主子被折腾来折腾去,揪心不已,直想替主受苦,一遍又一遍地问:“李大夫,还要这样多久呀?”
叹了一口气,李思琪揉了揉太阳穴,“不用太久了,明天就不用受这罪了。”
小六欣喜地抬眼,“真的吗?今天过完就好了吗?”
看着他天真的眼神,李思琪实在不忍心打破他的幻想,但还是不得不实话实说,“明早若能醒来,就无碍了,反之……”
她又叹息了一声,不再说下去,抬腿出了隔间。
小六一个人愣在那里,不知所措……
又是难熬的一夜,彻夜难眠的人不止一个!
高奇绩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,虽没下大暴雨,但雨水断断续续,一直持续,始终没有完全停下来的意思。
低洼地被淹了好多处,每天要忙于救人畜和财物,指挥往安全处转移,安置灾民,维持治安……
京城的地下排水系统也出了问题,有洪水倒灌的危险,需要想法阻隔。
幸而悬河的水位还在安全线,京城暂时无碍。
河两岸的府州长官,兼任“河堤使”,责任到人,对水位涨落随时上报。并从上游而下,将观测到的水位刻在标签上,陆续投掷报汛。
如果出现险情,就立即悬旗、挂灯、敲锣,发出紧急抢救信号,提醒抢修,安排百姓转移。
可倘若雨水再不停,水位一旦过了警戒线,再坚固的堤坝也抵挡不了多久。
天灾无情,人在自然灾害面前总显得渺小,无能无力,只祈祷上天不要再下雨。
高奇绩不用一直守在灾区前线,可也要时时关注灾情。
从前方回来,就等在报汛驿站,好做下一步的救灾指挥部署。
“王爷,您休息会儿吧!我等着情报,有紧急情况就叫您!”岳阳忍不住劝道。
高奇绩挥了挥手,“给我倒杯茶来。”
兄弟们都忙着抗洪抢险,他怎么可能睡得着。
岳阳提起桌上的茶壶,空空如也。
行礼告罪后匆匆去了,很快他又提着茶壶回来,给高奇绩倒了杯热茶奉上,恭恭敬敬立在一旁。
端起杯子,吹了吹,高奇绩状似无意地问:“庵庐那边怎么样了?”
岳阳想了想,道:“还算正常。”
高奇绩放下茶杯,语气冰冷,“什么叫还算正常?”
斟酌片刻,组织了下语言,岳阳才说:“其他一切正常,就是前两天来了个重病的年轻行商,据说是外面的大夫说没救了的,李姑娘收下了他,给他喂药针灸…药浴…治疗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