姜文远背着手,望着远去的赵东篱,嗯,这个准女婿,越看越让人满意。或许他不够完美,不够优秀,但是能听进去别人的意见,也很清楚自己的短板,不骄不躁,已经很不错了。
“爹爹,明日我们去南城走一趟可好?去年的三名死者家属,还未问过呢。”
“女儿总觉得,这凶手虽然为了儿子的病,无所不用其极,但是他内心深处,却依然有一丝良心未泯。”
不然第二年死的,可能就不会是三个劣迹斑斑的小混混了。
第一年,要寻同年同月同日生人,可选范围极为有限,毕竟不可能随便大街拉住人就问你哪天出生的吧。
第二年要寻八字相辅的就要容易得多,八字一般只有两种可能,要么相辅要么相克,所以凶手尽可能杀了三个不那么无辜的坏人。
这说明他本心里,还是有些挣扎的。
“凶手如何拐了这些受害者去,这一点我们直到现在都没有查清。”京城的治安一直可圈可点,小打小闹时有发生,但是大的骚动嘛,得看你有没有胆子惹事了。
天子脚下,京中衙门口可比城外密林里的树都多,三步一岗、五步一哨都是少说。光维持治安的就是京兆府的衙役、六扇门的捕快,还有驻扎在城外十里的禁军。
但凡有个风吹草动,也瞒不过这么多巡逻人员的眼睛,如果有人当街呼救,没道理九个人失踪时能一点动静都没发出来过。
唯一的可能,就是受害者对凶手并不防备,凶手没有让受害者觉得人身安全受到了威胁。
这倒奇了,许观哲、陆跃乔和良觉还可以说涉事未深,对人没有太强的防备之心,而三个小混混艺高人胆大,只有他们害别人,没有别人坑他们的,那最后这三个呢?
小孩子对陌生人、尤其是陌生的成年男人不可能没有戒备,尤其是身份低微的人,警惕性更高。
但这两个孩子还是与戏班中人分别后,无声无息失踪在了北城与西城的交界附近。
黄牵就更不用说了,人老成精的人物,发现任何不对,绝没有不呼救的道理。
凶手到底何方神圣?这些受害者到底有什么共通之处?
这一谜团,只能一点点摸索。
姜久盈带着这些谜团进入梦乡,睡得并不安稳,同样睡得不安稳的,还有城里的某户人家。
“我儿,你坚持住,爹爹这就给你拿药丸来!”中年男子声带哭腔,伸手拽过就放在床头柜上的木匣。
木匣打开的瞬间,就有浓重的血腥气散发出来,两颗微微发黑的小药丸安静地躺在其中,他颤抖地拿出其中一颗,准备喂进床上躺着的青年嘴里。
然而这青年紧咬牙关,浑身抽搐,双眼翻白,眼见着就要闭过气去。中年男子狠狠地掐在他的人中之上,才算让他捡回一条命,像溺水的鱼似的,张大嘴喘息着。
胸膛起伏,声如破风箱,最终转为一阵剧烈的咳嗽,以吐出一口血为结束,终于又躺在床上,平静了下来。
中年男子盯着地上黑中带红的血,脸色十分难看。
门就在此时被人推开了,一个头戴幕篱的女人快步走了进来,轻轻将手搭在了男子背上,上下摩挲。
“终究还是不行吗?明明说是逆天改命的良方的!人我杀了,血我放了,药我做了,已经吃下这么多,怎么就能一点用没有呢。”
“命如果能改,这个世界上又怎会有那么多苦命人呢?你着相了。”
“那你要我怎么办?眼看着她留下的唯一的骨血死了吗?如果就连他也死了,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她曾经存在的痕迹了,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?”
中年男子无声地哭泣着,大颗大颗的泪水砸在药丸上,晕染开来一片淡淡的红色。
屋里死寂了许久,他终于又再次开口:“我不甘心。”
女子半天也没有搭话,无能为力,不是一句我不甘心就能改变的。
“我陪你。刀山火海,我都陪你。”
“还好有你在。”中年男子感叹地道。
女子没有回话,我只有你了,你从来没有给过我选择,可谁让我是个死心眼的人呢,欠你一条命,大不了拿命去还。
苟活了这十余年,也尽够了。
第二天一大早,天公便有些不做美,一场绵绵细雨无声无息地开始下,这一下就是一整天,姜文远说什么也不愿带着女儿出门:“这案子已经三年未破了,再晚两日也不打紧,你身子弱,可不能出去冻着了。”虽然马上就要入夏了,但是京城的春末可称不上暖和,身上的夹衣还没脱呢。
行吧,身上湿哒哒的确实也不太舒服,京城也不是所有地方都铺了青石板,南城很多巷子还是土路,这天气妥妥的一身泥,她也不想找罪受。
下雨天,最适合喝喝茶、听听曲、睡睡觉。听曲不容易,睡觉也不想睡,那便品茗聊天吧。
“姑娘,那凶手的儿子真得了肺痨之症?”桔梗脸白白的:“那抓他时会不会有危险啊?肺痨可是会过人的。”
此时的肺部不治之症统称为肺痨,就跟后世说的癌症一样。其实这是个误区,肺痨对应的应该是肺癌和肺结核,以此时的医疗水平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