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的当值的是小金乌,气焰不似他的哥哥们那般猛烈,活泼却温柔,看似明艳的阳光却没有太多暑气,阳光照进了窗户里,被窗棂割成了一缕缕光束,夹杂着调皮好动的小尘埃,照着窗前一片光亮。
白潇一觉睡到近午时才起来,昨天是她头一次喝醉,睡了半天起来头还是有些疼,整个人没精打采的,恹恹地坐在梳妆桌旁,明娟正在给她梳头发。
“我脸色是不是很差啊?”
“没有,上了妆就看不出来了。还是没休息好,今天回来多睡一会儿就好了。”
“嗯。”
镜子里映出了白潇和明娟的身影,明娟正得心应手的绾发髻,拿起旁边的钗一边固定起头发一边问道:“姑娘今天还戴那支水仙簪吗?”
“还戴那个吧。”
白潇垂眸看到了那支簪子,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的打算。昨天喝醉了,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话说出去,好不容易把人请回来一趟,该不是白费了。
她低头想了半天,只觉得头越来越疼,愣是想不起来到底说没说,只好问道:“明娟,昨天晚上迟些的时候,我有没有再跟爷说过话?”
“不,不知道啊。昨天晚上我们最后收拾的时候,我想先送姑娘回去,但姑娘说要等等,姑娘醉了我也问不清。然后……”
明娟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接着道:“我当时急着如厕,一个人又不敢去,林姐姐就陪着我一起,我看爷在那儿,就请爷帮忙照看一会儿,后来我们回来之后爷已经送姑娘回院子了。爷说你困了,他就先安顿你睡下了,让我们给姑娘擦洗收拾下让你睡安稳。我想既然是爷送姑娘回来的,那你们应该是聊过的。怎么,姑娘昨天是有什么话想跟爷说吗?姑娘刚醒,醉意还没过呢,等等就能想起来了。”
“哦。”
白潇听到是夏衡送自己回来的,那极有可能是说了的,脑子里努力回想昨天的事情,正好一阵风吹了进来,冻得她打了个寒颤,脑子清醒了一些,闪过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画面。这厢明娟给她梳好了头发,林芸敲敲门走了进来。
“姑娘,夏安刚才送了本书过来,说是爷早上走的时候吩咐带给姑娘的。”
“什么书?”
“是诗经。”
白潇听言眼睛一亮,确定了自己昨天是把想说的话说了的,回身激动道:“给我吧。”
“爷他还带话说……”
拿着那本《诗经》,白潇心里抑制不住的欢喜,耳边林芸还在说话,她一边听着,一边分出了大半心神在书上。捏着书的感觉不太对,她注意到了书里插着一支牙签,打开来,刻意放在子衿那一页。
“皇上去西苑养病了,宫里和东厂最近都很忙,爷他为了方便可能还要在宫里住一段时间,往后一个月也回不来,爷说姑娘要是觉得住在夏宅无聊的话可以让我们陪你回白家,或者去舅家住几天,那边多是认识的人,可以解解闷。”
白潇本来以为等到了回应,却没想到是更远的疏离,一时间气上心头,她气他明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,但还是一味地躲避。
冷静,不气,没必要,气是没有用的。
“啪——”
白潇忍了半天还是没憋住气,把书气鼓鼓地拍在了桌子上,转头朝愣在一边的林芸和明娟道:“我想见夏安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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东厂,燕临站在门口看着宫城的方向望眼欲穿,终于看见了熟悉的马车从巷子口驶了进来,眼含热泪一脸激动的迎了上去。
“呜,爷你可算回来了。”
夏衡一下马车看见他这样一惊,奇怪地问道:“怎么了你?”
“爷你再不回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”
夏衡原本以为是有急事,转而想想真有急事他也不会这般不正经,一边带着夏阳往里走一边道:“怎么了?天塌下来了?”
“啊,那倒不至于,就是这事儿除了爷别人都解决不了。”
“哟,什么事情居然让你一点主意都没有。”
夏阳知道他的性格,猜他多半是在开玩笑,也接了一句,燕临侧头看了他一眼道:“姑娘来了,在书房呢。”
“嗯?!”
听到这话夏衡和夏阳都是一惊,停下脚步看着他。
“夏安带姑娘过来的。”
夏衡反应过来了,看了书房一眼疾步走了过去,留下了呆愣愣的夏阳和一脸幽怨的燕临。
夏阳的目光追着夏衡走远了,愣愣地又看向了燕临,燕临耸耸肩道:“你看我说吧,这事儿除了爷谁都解决不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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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衡一路大步流星地到了院子,远远地却只看见夏安、高远和林芸站在回廊的石桌边,没有见那个身影。等到他走近了,夏安他们也看到了他,行了一礼,低头朝石阶边说话,他这才注意到原来白潇坐在石阶上。
夏安跟白潇打了招呼,几个人一起离开了,白潇侧头看着夏衡也站了起来。
白潇见夏衡刚和她对视了一眼又低下了头眼眸一暗,语气平静地说道:“一时冲动让夏安带我来这里,打扰了东厂的事情,我很抱歉。我来这里是因为那本诗经,我知道我昨天准备了很久的话你是听到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