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舒日前向襄城写去的信,两日后方才有了回信。
彼时,他正散朝归来,想到清漪这几日闷在府中郁郁寡欢,趁着今日无事不用回刑部,便打算带她出去散散心,品尝上京有名的小点。
进了府后,他正欲往房中去更换衣服,却在中途时被云管家拦下,说是上午的时候已经收到了来自襄城的信件,此刻就放在书房里。
云舒等不及回房换衣服,先急匆匆地赶去了书房。
书案上果然放着一封书信,有襄王府特质的火漆封口。云舒取来小刀将信上的火漆挑去,展开信件阅览起来。
云管家不敢擅自打开信件,不知里头写了什么,却见阅览信后的二公子脸色愈加难看起来,隐约猜到几分。
直到二公子将信放下,他方才谨慎的问了一句:“可是传回了什么不好的消息?”
云舒面色凝重,将信重新装回信封:“父王在信上说,清漪和吴望祖的婚事是年前就定下来的,本该今春就成婚,但是恰逢吴老夫人去世,婚期才一拖再拖。”
云管家沉默一瞬,斟酌道:“也就是说,四姑娘和吴大公子的婚事,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?”
云舒叹气:“父王一言九鼎,最重承诺,许下的婚事断不可能会轻易改变。但他也说,日后清漪出嫁,会按嫡女的规制送她出门,日后在承南伯府也能有所依仗。”
云管家垂眸不语,对于这个结果,其实并不意外。
云舒虽然感到惋惜,但婚约之事确是长辈做主,有媒有聘,他固然不愿意清漪嫁给不学无术的吴望祖,但清漪以嫡女身份出嫁,又是明媒正娶的少夫人,嫁过去也不算亏待。
何况事已至此,眼下也彻底是没有了转圜的可能。
门外一道杯盏落地声响起,云舒倏然抬眸,云管家已先一步出门去看。
房门打开,只来得及瞧见一抹消失在拐角的俏丽身影,再低头看去,门槛边瓷盏碎片,茶水蜿蜒留了一地。
“是清漪吗?”
房内响起云舒的声音。
云管家折身回到屋内:“是四姑娘,好像是听见了咱们的谈话,失手打碎了茶盏。老奴开门去看的时候,四姑娘已经走远了。”
云舒垂下眸子,抿唇不言。
而在书房外听到了所有谈话的云清漪冲进闺房后,便一头扑在了床上放声痛哭出来,任侍女燕儿从旁如何安慰都不理会。
锦缎上留下一片湿濡,晕开了一大片,云清漪还在哭泣不止,似乎把所有的不甘和委屈都一并哭诉出来。
可就在这时,她却忽然想到了什么,抽噎的动作缓了下来,从衾被中抬起头,满面泪痕,双眼却在刹那间坚定了不少。
“不行,我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。”云清漪坐起身,横手抹去脸上的泪水,“二哥哥已经不帮我了,我要是服软,就真的要嫁给那个混账了。”
燕儿轻轻唤了声:“姑娘。”
云清漪倏然回眸,招来燕儿,在她耳畔叮嘱几句。
燕儿脸色骤变,迟疑道:“姑娘,我们要是这么做,一个弄不好,姑娘的名声可就全都毁了。”
云清漪面露狠色:“你是我的贴身侍女,我要是嫁给了吴望祖,你也是要陪嫁过去的。他那么好/色,你以为,他会放过你吗?”
燕儿惶恐,低头看着脚尖,似乎也在纠结。
但云清漪已经打定了了主意,只待翌日云舒出门,又支走了云管家,便赶紧让燕儿偷溜出府,按照自己交代的吩咐去办。
等燕儿一走,云清漪估摸着时辰让府中人将热水备好,撤了屋中的屏风,将薄薄轻纱帐放下,便褪去衣衫,赤身进了浴桶中。
袅袅热气中带着沁人心脾的花香,云清漪一身玉白肌肤浸在温水之下,水汽熏红肌肤,白里透红。
褪去了昨日的哀伤,今日有精心妆扮过,衬着熏红的肌肤,愈加娇艳如盛放花蕾,诱人采撷。
不多时,门外响起燕儿的声音:“姑娘。”
一声“姑娘”像是某种特定的信号,云清漪唇角微微勾起,在房门推开的刹那,她从浴桶中起身,脚尖点地旋转,赤身迎着房门而立。
无数的水珠从滑腻的肌肤上落下,一滴一滴,滴滴答答地坠入浴桶中。
云清漪脸上的笑容在看见门口立着的人时忽然敛去,她惊叫一声,赶紧双臂环胸坐回到浴桶中。突然的动作将浴桶里的水溢出来,整个地板顿时湿哒哒一片。
燕儿赶紧跑过去,扯过衣架上的外裳将自家姑娘紧紧包裹,半跪在浴桶旁,脸上也顷刻间煞白一片。
主仆二人慌张的模样落在门口站定的幼僖眼里恍如两个跳梁小丑,她折身不紧不慢的将房间门掩上,才踩着步子缓缓朝着浴桶走去。
云清漪早已吓得花容失色,蜷缩在浴桶里不受控制的颤抖,紧闭了双眼想让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归咎成为一个梦,一个很快醒来就什么都不复存在的噩梦。
可是……可是为什么来的人偏偏是她!
软底绣鞋踩着步子缓缓逼近,轻微的脚步声也被拨弄的水声掩盖,幼僖挑起一层轻纱帐,久久盯着浴桶里瑟瑟发抖的人。
良久,她忽地嗤笑一声:“先前惜弱