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饭用后,天已经渐晚下来。秦陆白并没着急走,而是去了登月楼,站在楼顶,倚着凭栏吹夜风。
阎府的地段位置不错,跟云舒的府邸有着异曲同工之妙,只是两处宅院不在同一地界,虽各有望月和登月二楼,能俯瞰半城风光,却恰好是不同的半城。
此时街上灯火通明,各色的灯笼点缀着整座繁华的都城,便是日光褪尽,黑夜下,也能耀出不一样的风姿。
站在凭栏处,夜风习习吹来,吹得幼僖头发丝胡乱飞舞,拢到耳后一次又一次,最后烦了,也由得它去。最终却还是秦陆白看不过去,握住她的双肩让她正面直视自己,白净修长的手指挑起鬓前一缕散落的长发,温柔拢到耳后,藏在发髻之下。
幼僖一动不敢动,他指尖微凉,触到肌肤却像是噌然点起一片火,烧得脸颊红透了一般,热热的。
秦陆白的手顿在她耳际,看着那片白皙的肌肤在轻轻触碰后烧起一片红霞,唇边不由漾开弧度,温情笑意染上眸子,柔得几乎快要滴出水来。
幼僖不知怎的忽然开始心跳加速,全身绷紧,这样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她实在是费解,又疑惑又心惊,一把将他的手拂开:“行、行了。”
她赶紧面向凭栏外,任夜风拂在脸上,试图把脸上的热气吹散,可触手一摸,还是烫得厉害。
秦陆白看着她的动作,会心一笑,双手搭在凭栏上,眺望远处烟火。
静默一阵,幼僖轻声开口:“你说,以云舒的性子,会极力反对这门婚事吗?”
秦陆白沉吟一阵:“这事还真是不好说。”
一方是亲妹妹,一方又是身后的家族,孰轻孰重其实很好比较。
促成一段婚姻,结的是两姓之好,固然是要牺牲两个人的幸福,但最终成就的却是两个家族。倘若因一人而毁弃婚盟,若另一方心怀怨怼,平时搞点小动作,这好事只怕就要变成坏事了。
自然,这是世家大族都会为之考虑的事情,不怨谁心狠,只是世事如此,并非一人能够力挽狂澜。
幼僖沉默思量许久,终究是没有想出一个很好的办法来,反倒徒增烦扰,惹人心绪不快。
“对了,”秦陆白忽然想起,“栖碧山西坡的千叶昙开了,一年就开那么一次,姐姐让我来问你,明日可要一同去栖碧山赏花?”
幼僖认真的想着,精致侧脸映在柔和月光下,似踱上了一层光晕,益发衬得肌肤胜雪。
秦陆白扭过头,盯着她的侧颜,目不转睛的看着,和声问:“去吗?”
“好啊。”幼僖嫣然一笑,“要叫上云舒和云四姑娘吗?”
秦陆白沉吟道:“正好明日休沐,恰逢刑部也没事,一起去也可以。不过,那位云四姑娘跟大家都不熟,她会愿意去吗?”
幼僖颦眉思考,这个问题还真是不一定。
其实她也只是出于好心,听云舒说,云清漪是第一次来上京城,也就是说除了云舒这个哥哥,在这里她几乎没有什么熟悉的人。而且说来这个云四姑娘的运气是真的不怎么好,世家大族这么多,偏偏就叫她挑上了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吴望祖,来日若真是成了婚,怕是苦日子还在后头。
她是看在和云舒的交情上愿意带着她,若是对方不愿,她自然也不会勉强。
秦陆白见她颦眉,多半已经了解了她的心思,也没拒绝,只是道:“一会就让郑昊去云府送个信,他们若去,咱们就等他,要是不去,那我们就自己去。”
幼僖莞尔,欣然应下:“好啊。”
秦陆白在阎府一直待到戌时末才启程回国公府,临走前,还不忘去给阎韬夫妇上了柱香。
幼僖送他出门,本来打算让他顺便将今儿收拾出来的兵书一并带走,熟料他是骑马而来,必得骑马而回,带上两摞书实在是不太方便,只好打消了这个念头,只说寻个有空的时间再给他送过去。
将人送走后,幼僖才返回了自己的院子,简简收拾一番后便很快入睡。
翌日一早,她几乎是掐着时辰起床梳洗,起得虽早,但一夜好梦,便显得格外的精神抖擞,神清气爽。
青月为她挑了身月兰色轻纱裙,金丝勾边,玉带束腰,手腕处用同色的细细丝带绑了个蝴蝶结,既轻巧又不失女儿家的俏皮。发髻也是往简单了梳,但青时的手很巧,会的花样子也多,梳了个精巧的发髻,配上简单的首饰点缀,既好看,也不显得过于繁琐,即便登山也不会觉得累赘。
“郡主,山上冷,多带一件披风吧,省得着凉。”
青时捧着一件浅蓝披风过来,手指捏着领子一抖,湖缎的料子窈窕轻盈,与幼僖身上的裙衫正好相称。
趁着青时系着领上的结,幼僖问:“昨晚交代你们准备好的茶点都备下了吗?”
“都已经交代下去了。”青月抢着答,“都是林夫人爱吃的,还有时新的几个小点心,花样子不错,味道也好。”
青时扑哧一笑:“所以你昨儿那么晚从厨房里出来,怕不是就是偷吃去了吧。”
此话惹得幼僖掩唇一笑,青月更是面颊一红,跺跺脚,嗔道:“郡主你看她,她冤枉我。”
幼僖笑而不语,容得她们打闹,自个儿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