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样说了,那徐长友就信了?”秦陆白不信。
梁生全复又叹气一声:“我当时是真的没有想得太多,也没成想会好巧不巧的撞见徐长友。”
“大中午的不在家吃午饭,徐长友还能到哪里去?”秦陆白盯着他,“据本官所知道的,这徐长友常年不干事,也根本没有什么闲钱去外头吃酒吧。”
梁生全道:“大人有所不知,这徐长友前两年是真的时常不回家,近来倒是都日日窝在家里面。那日我去的时候碰巧徐长友也在,但草民也知道这样不好,所以即便后来徐长友冲出来吵架,草民也都避让着他,没有跟他硬碰硬的来。”
“你们动手了?”云舒问。
“是啊,不过草民并没有还手,反倒是被他推了一把摔到了地上。”梁生全说着挽起了袖子。
常年做工的人皮肤大多黝黑,但肌肉紧实有力,而现在他的左臂上却有一条很长的口子,已经结了痂,倒瞧不出来是被什么伤到的。
见他们已经看过了,梁生全方才把袖子放了下来:“这道伤就是那天被徐长友推到的时候,手臂刮到篱笆墙上刮伤的。”
云舒想了想,问:“你口中所说的那一天,是不是徐长友被毒杀的那一天?”
“是,就是那天。”梁生全道,“那天见我被伤了手臂,秀英还很不好意思,还说让我进去吃饭来着。”
云舒瞠大了双目:“你们才闹了不愉快,张氏竟然在这个时候邀请你去她家吃饭,难道就不怕你跟徐长友再打起来吗?”
梁生全叹气:“那时候徐长友已经进了屋,我了解秀英,她就是那样一个软脾气,觉得我受伤了过意不去才这么说的。我当然不会进去了,要是真去了,不说我和徐长友会不会打起来,等家里没人的时候,徐长友肯定又要打秀英了。”
提及这事,梁生全还是恨得牙痒痒,但知道不能冲动,只好忍耐下:“大人,那天秀英都开口让我进去一起吃饭了,她要是想要毒杀徐长友,总不能连我也要一块杀了吧。大人,秀英真的是冤枉的,她那么善良柔弱的一个人,怎么可能起这样歹毒的心思?要是她真想杀徐长友,她肯定早就动手了呀。”
梁生全一番话言辞恳切,听起来倒不像是在撒谎,但这案子其间疑点重重,秦陆白也不好妄下评断。
一番沉默下来,秦陆白突然问起:“刚刚你说,你和张氏的婚约是因为徐长友的插足才会作废的?”
“不是作废,是徐长友那混蛋,他竟然……竟然……”梁生全忽然激动起来,后槽牙咬得紧紧的,看起来当真是恨极了。
秦陆白别过头与云舒交换了一个眼神,彼此心里已经有数,于是再问:“竟然什么?你说清楚。”
梁生全忽然悲从心头起,想起这件往事,快而立的大男人竟然也忍不住红了眼眶,那几个字,几乎是从牙缝间硬挤了出来:“他……他侮辱了秀英。”
这样的回答和之前李大娘的证词恰好对上,秦陆白倒抽了一口凉气,想到确实是死者侮辱了张氏,这才有了他之后与张氏的婚事,活生生拆散了一对有情人,不免唏嘘。
“所以你和张氏原本的婚约,就这样自然而然的作废了?还是说,是哪一方提出的作废?”秦陆白试图诱导他继续说下去。
梁生全只觉周身如坠冰窖,眼泪大滴大滴的掉落:“秀英被那混蛋糟蹋了之后,就来跟我提解除婚约的事情,我那时只当是徐老伯刚过世,她无心提成亲的事情,我也愿意等她,可秀英执意要解除婚约。那时候我就已经起了疑心,再三追问,没想到,竟然是那混蛋他欺负了秀英,秀英觉得对不起我,硬是将婚约解除了。”
秦陆白道:“那你直到现在都没有成亲,就是为了张氏?”
梁生全横袖抹了把眼泪:“我从来没觉得秀英对不起我,我也忘不了她。如果那混蛋对秀英好也就罢了,可是那混蛋对秀英非打即骂,我好几次劝秀英离开他,可秀英念着徐老伯的恩情说什么也不肯,我也陪着她。我相信,只要时间一长,秀英终有一天会对这个混蛋彻底死心,到时候我再娶她。只是没想到,没想到……”
“没想到徐长友竟然被毒死了,而且所有的证据还指向了张氏,令她背负了毒害亲夫的罪名,差点问斩。”云舒替他将话接了下去,到了这一刻,算是明白了这三个人中间的恩怨纠葛。
原本张氏该和梁生全是一对的,奈何中间横插了一个徐长友进来,不仅玷污了张氏,还强娶了张氏,以至于闹出后续的事情出来。
可要这么一说,岂非不是梁生全也有嫌疑?
云舒还想再问些什么,万胜楼的老板却匆匆的从正堂进了后院,因为天色太黑,也没太注意一旁的梁生全,而是十分愧疚的对着秦陆白二人道:“二位客官真是对不住,方才我们已经查明,给二位的那壶酒里面确实是被兑了水的,只是并非是酒水的问题,而是厨房的师傅想要中饱私囊,偷偷往里头掺了水,余下来的酒都被他悄悄的拿出去换钱去了。实在是对不住,对不住,要不,这顿饭我就给二位免了吧。”
云舒下意识朝秦陆白看过去,思量一会儿,垂了头。
秦陆白却浑不在意,摸出锭银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