稍后不久,秦陆白便送幼僖出了刑部。
二人并肩走在甬道上,看她一脸闷闷不乐,秦陆白便知她还是在记挂和亲一事,想了想,劝道:“两国和亲的事情不是你我能够轻易左右,何况这事连陛下都不管了,全权交给了皇后娘娘作主,你就更加帮不上什么忙了。所以你还是放宽心,这么忧着,当心伤身。”
幼僖叹气:“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,可乐天待我不薄,我还是想尽全力帮一帮她。不过好像我插手了,似乎又有些对不起四公主。”
秦陆白失笑:“这你倒是想多了,此事若还是陛下作主,陛下疼你,你或许还能到御前去说说情,可这事既然已经交给了皇后娘娘,那便是连宜贵妃自己想辙,估计都够呛。”
宜贵妃?
秦陆白突然想到了什么,脸色笑容一僵,蓦地顿住了脚步。
幼僖正垂头丧气地往前走,谁知道一转过头,身边竟然没有了人影。她赶紧站定,四下一看,才发现秦陆白竟不知何时停留在了原地,动也不动。
她调转回来:“好端端的走着,你停下来也不说一声,吓我一跳。”
秦陆白眉梢一扬,忽的一拍掌:“我知道云舒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。”
幼僖一头雾水:“你在说什么?”
秦陆白唇角扬起:“你还记不记得云舒最后跟你说的那句话?”
幼僖懵懂,还是认真的回想了一下:“他好像是说‘这事的关键点,还在皇后娘娘的身上’。”
“对了,就是这句。”
幼僖仍旧不懂:“这到底什么意思?你别跟他一样卖关子,赶紧说明白了。”
秦陆白笑笑,望了眼甬道的四周,见四下无人,遂拉起幼僖的手往角落里带,这才道:“云舒那个人最喜欢卖关子了,他不好意思跟你明说,所以拐着弯的在提醒你。这件事情陛下既然已经全权交给了皇后娘娘处理,那么人选自然也一并交给了皇后。”
“陈国使臣既然提出要嫡亲公主和亲,但皇后膝下并无亲生女,若论身份尊贵,就属四公主和五公主。两个都是亲生女儿,陛下择哪一个都心有不忍,故而才将这件事情交给了皇后抉择。”
这件事情幼僖早就已经想明白了,只是不太明白的是,为何刚刚云舒会特意强调那一句话?
“这个我知道,你只说用意吧。”幼僖急了。
秦陆白无奈一笑,继而道:“其实我想说的是,于皇后而言,四公主和五公主都不是她亲生,所以无论选了哪一个出去和亲,她都不会心疼。可倘若这人选的背后牵扯着太子的利益,皇后娘娘就不得不慎重的再考虑考虑。”
幼僖认真琢磨着这番话,宁皇后护短,这在宫里面也不是什么隐晦的秘密。宁皇后膝下只一子,没有女儿,一直以来都将侄女宁瑶当成亲生的看待,可陈国使臣提出和亲,这事关联不到宁瑶的身上。
既要护短,那必然是太子。
幼僖细细咂摸,突然想起来,方才在刑部正堂的时候,云舒还特意问了宜贵妃和贞妃的情况,当时她并没有在意,问什么答什么。眼下回想起来,以云舒的性子,定然是不会这么随随便便的打听这些。
可是此刻她脑中犹如一团乱麻,再往下想下去,却好似有一个死结横生在了面前,不论她如何迫切的想要去解,却始终拆解不了。
秦陆白盯着她好一会儿,见她实在是想不出,也不忍她这么为难自己,索性便直接道了原因:“其实我想,云舒或许是想告诉你,皇后可能会借着公主和亲一事生事。”
“你是说……”
秦陆白脸色难看下来:“除了太子,皇子之中唯有周王和豫王深受陛下宠爱,不但不必就蕃,甚至还能和太子一块上朝参与议事。倘若我猜的没错,皇后可能是想借着公主和亲一事来拿捏宜贵妃母子。”
“你是说,周王殿下?”幼僖脑海中那团乱麻,这会儿才渐渐理得顺了些。
秦陆白慎重点头,又留意了眼四周,确认四下无人,复又压低了声音道:“周王和宜贵妃一样性子随和,无论是在前朝还是后宫都颇受赞誉,相反豫王则事事与太子较劲,俨然是个刺头。高贵妃和皇后不睦,豫王和太子也不对付,与其这个时候再得罪一个周王,倒不如顺水推舟给了这个人情,拉着周王一起对抗豫王。”
周王萧元羡是个极和气的人,从不与任何人红脸,也不事事冒头争先,淡泊名利只求安乐。但这样的人往往有一个致命的弱点,那就是亲人。
宜贵妃和乐天,就是萧元羡的致命弱点。
以云舒和秦陆白的推测,宁皇后大概是想拉拢宜贵妃母子。这样一来,前朝有周王助力太子,后宫有宜贵妃共同对抗高贵妃,就算这母子俩不肯动心思帮着对付高贵妃和豫王,但也绝不会自己的成为敌人。
公主远嫁和亲已经成为了一个既定的事实,既然要为了国家大义和亲,那么再顺便帮一帮太子,也算是物尽其用。
一句点醒梦中人,幼僖已经彻底明白了,若是这样,那她自然也不必担心乐天会去和亲了。
只是,可怜了四公主。
见她一副松心的模样,秦陆白便知道她想通了,自然也跟着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