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陆白凑了过来,脸色忽然有些凝重:“什么原因?”
幼僖本来还有些心情不悦,忽而看见他神色严肃的模样,便知道他是会错了意,指不定还以为她又是出了什么大事,由不得扑哧一声笑出声来。
秦陆白蹙了蹙眉:“到底什么事?”
刚听说了她在林中遇见汉王的事情,汉王既能一箭从她手中夺下金雕,如此不留情面,若再不防着些,来日不定还要再出什么事情。
不过还好,等到这两日一过,各国的使臣回朝,就蕃的皇子们大概也是要相继回封地去了。
幼僖捂着嘴笑得眉眼弯弯,娇娇俏俏的女儿家容色姣好,两抹烟霞飞上脸庞,格外动人。
她见秦陆白当真是紧张了,才止了笑意,只是想到那些,脸色又不免沉郁下来。
张口欲道,转眼又似想到什么,她一本正经的问:“你说,太子喜欢那把御弓吗?”
“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?”秦陆白不解。
幼僖催促道:“你别管我什么意思,你先回答我的问题,客观一些,我要听实话。”
关于这个答案几乎是不言而喻,别说太子,换了谁都喜欢的不行。
那是什么?那可是跟了景文帝多年的战弓,光是这份荣誉,便不是谁都能够受得起的。
但她既然认真的问了,秦陆白也便准备认真的答,想了想,道:“一张弓对于太子而言其实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,但关键就在于,这张弓,究竟是给的。”
幼僖颔首赞同:“你继续。”
山间有清风拂来,带来草木清香之余,亦有一丝藏在风中的淡淡血腥随之飘来。
秦陆白面向淮水而立,有风吹得他袍角纷飞,日光撒在水面上泛着粼粼波光,映着湖光山色投递到衣袍上,恍若一幅浑然天成的山河图。
他眺望远处山巅,缓缓道:“陛下戎马半生,陪着他征战过沙场的,除了一众老臣,还另有弓一张,剑一把,马一匹。战马已死,唯弓和剑仍在,尤其是那张弓,陛下近年狩猎,可都是用的此弓。”
往年狩猎景文帝都会亲自下场,只有去年冬猎和这一次不曾骑马猎物。
去年冬猎,幼僖自一众王孙公子中脱颖而出,所获猎物远超众人,且一箭穿心,从未失了准头。景文帝闻之,说其虎父无犬女,颇有乃父之风,一高兴,不仅赏赐百金,连跟了十数年的御弓都一并赐给了她。
那时候她风头正盛,便是居于后宫之中,亦有不少高门的世家女投来拜帖,大抵是说,要与世安郡主多亲近亲近,也能学学将门风范。
她不喜这些,便由太后出面,让苏嬷嬷一一都拒了。有些托人送进宫中而未果的珍品被拒,得知她与国公府交好,甚至还送到了国公府中。
那段时日,为了掩其锋芒,可是叫她在宫中憋闷了许久。
如今大半年都过去了,本来还以为事情已经淡去,可刚才在林口时太子萧元慎说的那番话,她便知晓此事在她这里是过去了,可别人那里却没有。
思及此,幼僖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:“我知道锋芒太露不好,这些年我在宫中都尽可能韬光养晦,从不与人争一时之长短。去年冬猎你没随行,我也是在一时兴头上,加上底下人的吹捧,一时间忘了形。”
秦陆白回望过来,手掌落在她肩头,极是温柔地轻轻拍了拍:“懂你的自然不会因这些而疏远你,那些心中生倒刺的,即便再如何顺着他的鳞抚平,他倘若心有不平,任何一件小事都会激起他的敌意。”
幼僖抬起头,清亮的眸中一闪而过一丝诧异。
秦陆白微笑:“我大概已经知道了你在顾忌什么,往年拔得头筹者多是太子与诸位藩王,鲜少有公孙公子,自然,也并不排除他们与你有着同样的想法。但问题的关键点就在于,往年不论是太子也好,藩王也罢,拔得头筹之后陛下虽欢喜,却也仅仅只是将猎到的猎物赏赐给他们,而破例赏百金和御弓者,唯你是头一份。”
其实事情经过已经很明朗了,说白了,不过只是嫉妒而已。
但话又说回来,幼僖并非皇家中人,亦非男儿身,便是屡屡拔得头筹也好,或是景文帝刻意偏爱也好,其实尽都无妨。姑娘也只是在家中受尽宠爱,哪怕再偏爱些,来日也是要出宫嫁人的,更遑论大昭有女子不得干政一铁律,幼僖便是再得宠,也不会威胁到谁的地位。
太子敬畏景文帝,便是眼红幼僖得了御弓也不会太过明目张胆的针对,不过嘴上讨嫌一二句罢了。
倒是这个汉王……
秦陆白脸色阴沉下来,眸底沉如深渊,似有不安分的东西在不断涌动。
幼僖深深吸纳一口气,再加上与秦陆白说了这样一通话,此刻心头早就已经不气了:“算了算了,本来我也无意去争夺什么。太子要名声,底下还有的是藩王不让他称心如意,合着就让他们自己内斗去吧,咱们就在这里待着,等掐着时辰回去也不迟。”
秦陆白释然,爱怜地抚了抚幼僖的头,被她一巴掌拍开也并不生气。
他忽然想到一事:“今日还未入林,当着云舒的面时,你是不是还隐瞒了什么没告诉我?”
她的小表情他看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