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陛下教育子女向来严苛,太子又是储君,肩上担着未来大昭之重担,陛下教育尤其严厉了一些。或许因为对忠武侯的惋惜,陛下待你,与待其他皇子公主都很不一样。他对你很宽容,赏赐嘉许也早已超了一个郡主该有的规制。”秦陆白徐徐开口,力求以客观的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。
倘若真要一一计较起来,依大昭律,非太子亲王之嫡女不可封郡主。而幼僖年幼失了双亲,被接入宫中时已封为县主,去年又破格再封郡主,已经算是有违祖制。
据说当时朝堂之上不乏有反对之声,但景文帝力排众议,仍旧在幼僖及笄礼上/将她擢升了郡主,封号世安,这可是连公主都没有的殊荣。
要说太子萧元慎,其才德不如周王,武功不如汉王,便论哄景文帝高兴,也远远不如豫王舌灿莲花,能言善道。景文帝并未多喜欢这个儿子,但因是嫡长子,又从没犯过什么大错,只是有时太过循规蹈矩,反而没了什么令人亮眼的新意罢了。
其实想一想,也不怪太子心里不平衡,权力本就是一个会让人头晕目眩,痴恋着迷的东西,一旦陷进去了,就只会挖空了心思的想要索取更多,永不知足。
幼僖听他一席话,原本翻涌的怒气也渐渐的平息了稍许,只是还有些不忿。
秦陆白笑笑,宽慰她:“倘若不喜欢和他打交道,以后就避而远之就好,总归也不是日日都见面,何必为了这些小事让自己不愉快。”
幼僖叹了口气:“行吧,以后我就再躲他躲得远一些。”
秦陆白点点头,甚是欣慰。
乍又听她道:“不过太子要是得寸进尺,非要跟我作对的话,我可不会再手软了,非要给他一个苦头尝尝不可。”
秦陆白颇有些哭笑不得:“那你打算怎么给他一个苦头尝尝?嗯?”
幼僖摩拳擦掌,咬牙切齿俨然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。
秦陆白眉心突突一跳,警惕的望着她:“你可不要胡来。”
“想什么呢?”幼僖一挥手,抿了抿唇道,“来硬的肯定是我吃亏啊,回头宁相再去朝堂上参我一本,没得还连累了我阎府的名声。”
“那你想怎么办?”
“太子畏惧陛下,轻易不主动凑到陛下跟前去,要是我和太子闹了龃龉,陛下处事公正的同时,想必也会对身为弱者的我而多一些偏心吧。”幼僖狡黠一笑,“太子要敢欺负我,我就哭到陛下面前去,什么也不说,只一个劲儿的哭,端看太子如何解释。”
她这话浑得有些没道理,揪住了景文帝的偏心和对忠武侯的愧疚,料定了景文帝一定会偏向她。何况堂堂太子和一个小姑娘计较,未免有些失了体统,真闹下来,太子还指不定是真的捞不着好。
秦陆白哑口失笑,但见她已不再恼怒,便也不纠结这些话究竟是气话,还是她真欲打算这么做,总归也是往后的事情了。
夜幕已经彻底落下,四遭陷入黑暗之中,唯有不远处的营帐内还火光通明,时不时有欢声笑语接踵而来。
秦陆白握住她双肩,轻轻推着她朝营帐的方向去:“我们赶紧回去吧,去得晚了,你喜欢的烤肉可就都没有了。”
幼僖走出几步,忽然想到什么,顿住了脚步:“方才的时候,是不是没有看见乐天啊?”
方才她被太子气糊涂了,除了愤怒什么都不剩,这会儿提起烤肉来,才蓦然想起似乎已经一整天都没有见到乐天了。
那丫头最是爱热闹的,要得知景文帝将所有的猎物都赏了下去君臣同乐,她必定是高兴得马上就要过来同她分享这个好消息。
可是方才,她似乎并没有看见乐天的身影。
秦陆白也沉思回忆一瞬,忽的眉梢一扬:“不止五公主不在,云舒也不在。”
一个喜清净,一个喜热闹,喜清净的不在不足为奇,可与喜热闹的同时不在,这就有趣了。
两人相视一眼,默契地勾起唇边一笑,似有想法悄然爬上心头。
幼僖眼中有光,又忽然黯下,还是不太放心:“要不,我还是回去看看吧。”
她眼底有担心,大概是真的不放心乐天。
秦陆白点头:“好,那我也顺道去看看云舒在不在,总闷在大帐里总不是个办法。”
两人意见一致,并肩往营地的方向而去,走到中途时分了道,幼僖便径直回了自己的营帐。
玉手挑开帐帘,伴随着一道娇气的痛呼声传来,幼僖心间一沉,忙疾步走了进去。
屏风之后有人影绰绰,只见青时匆匆忙忙地从屏风后绕出来,见了幼僖也是一怔,旋即上前来行礼。
幼僖朝屏风后睇去:“是乐天么?”
青时应道:“五公主伤了脚踝,又不让请太医来瞧瞧,奴婢正要去拿咱们随行带来的药膏。”
幼僖许了,不作停留,绕过屏风径直往里去了。
彼时珍珠刚替乐天脱了鞋袜,露出白皙小巧的玉足,还没怎么碰到脚踝上的伤处,她已经是连声呼痛,娇滴滴的全无平时张牙舞爪的模样。
幼僖心头一紧,垂眼看去,只见乐天发髻微乱,身上的华服也脏兮兮的,再顺着往下看去,脚踝处果然是红了一块,想是真的伤到